清源城以西的乱葬岗,几株枯树歪歪扭扭地立在坟包间,乌鸦在枝头“呱呱”叫着,透着一股阴森。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火上烤着半只不知道从哪摸来的死狗,油脂滴在火里,溅起阵阵黑烟。
“大哥,那刘家真有那么多银子?”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他叫疤脸,是“白狼帮”的二当家。
篝火旁,一个身材粗壮、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刀疤的汉子,正用一根木棍拨弄着烤狗,闻言冷笑一声。他是白狼帮的头目,人称“白狼”,原是边军的逃兵,手里有几条人命,在这一带的流寇里算是狠角色。
“前几日黑风寨从刘家捞了不少好处,这事周边谁不知道?”白狼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听说光是银子就抢了八百两,还有两马车布料和粮食。黑风寨那帮废物都能得手,咱们凭啥不能?”
疤脸咧嘴笑了:“大哥说得是!黑风寨那伙人被打跑了,估计是吃了亏,正好给咱们腾地方。不过……我听说刘家这几日动静不小,好像在雇人修房子?”
“修房子?”白狼挑了挑眉,“抢了他的,还敢大兴土木?”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瘦猴似的汉子接话,他是白狼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我混在去刘家干活的流民里,瞅了半天。他们家正在给院墙包青砖,大门外还挖了老宽的沟,家丁们天天拿着木棍对打,看着挺热闹。”
“包青砖?挖沟?”白狼嗤笑一声,用木棍指着篝火,“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是黑风寨抢了一次,他们怕了,知道自己家底厚,招贼,才急着加固!”
疤脸也点头:“没错!要是没银子没粮,犯得着费这劲?我看啊,他们就是心虚,怕再被抢,才赶紧修墙。这正好说明,刘家还有不少油水!”
探子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那刘家的家丁……好像跟别的地主家不一样。站得笔直,喊口号也齐,对打的时候看着挺有章法,不像一般的护院那么散。”
“有章法?”白狼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在旁边的坟包上,泥土簌簌落下,“一群种地的佃户,能有什么章法?拿着木棍比划几下,就当自己是当兵的了?老子当年在边关杀鞑子的时候,他们还在玩泥巴呢!”
他拔出腰间的锈刀,在火光下晃了晃:“也就是没遇上老子!真打起来,看老子不一刀一个,把他们那点‘章法’砍成渣渣!”
疤脸连忙附和:“大哥说得是!那些家丁就是纸糊的,看着吓人,真见了血,跑得比谁都快!”
白狼盯着远处清源城的方向,那里夜色深沉,只有刘家大院的方向隐约透出几点灯火——那是工匠们赶工的灯笼。
“他们在修墙,说明工事还没成。”白狼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等他们把墙修好了,沟挖深了,再想动手就难了。”
他用刀指着众人:“明天夜里,咱们动手!”
“明天?”疤脸愣了一下,“是不是太急了?咱们才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够了!”白狼打断他,“黑风寨二十多人都能冲进去,咱们有备而来,还怕拿不下?他们在修墙,注意力肯定在外面,正好从后墙摸进去!”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打听好了,刘家的粮仓在后院,银子藏在地窖里。咱们摸到后院,先抢粮仓,再挖地窖,得手就走,动作快,别恋战!”
“那他们的家丁……”
“留下五个人,在前院放火,吸引他们注意力,剩下的跟我冲后院!”白狼拍了拍胸脯,“等他们反应过来,老子早就带着粮食银子,钻进山里了!”
众人一听,眼里都冒出光来。抢了刘家,足够他们在山里逍遥好几个月了。
“就听大哥的!”疤脸第一个应和,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篝火映着他们狰狞的笑脸,像一群即将扑食的饿狼。
白狼看着众人的样子,满意地笑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已经闻到了刘家粮仓里的米香,看到了地窖里白花花的银子。
他不知道,此刻的刘家大院,远非他想象中那么好啃。
后院的工地上,工匠们还在借着灯笼的光给箭楼钉木板,赵忠带着五个家丁在墙根巡逻,手里的刀鞘撞击着大腿,发出规律的声响;前院的校场边,十几个家丁轮流值夜,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他们紧握兵器的手;刘江的卧房里,还亮着灯,他正趴在桌上,修改着防御布防图,在“后墙”的位置画了个醒目的圈,旁边写着“加派两人巡逻,增设绊马索”。
夜色渐深,乱葬岗的篝火渐渐熄灭,白狼帮的汉子们借着夜色,像鬼魅一样摸向刘家大院的方向。
而刘家大院的墙头上,一个值夜的家丁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握紧了手里的弓箭。他不知道,一场新的厮杀,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白狼觉得自己占尽了先机,趁对方工事未竟,打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刘江等待的,就是这样一次“未竟”时的考验。
只有真正的战斗,才能让这支刚成型的护卫队,淬炼成钢。
危机,正在逼近。而这一次,刘家大院的灯火下,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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