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冲!先填了那沟!谁他娘的后退,老子劈了他!”
王老虎的怒吼像炸雷一样响起,他亲自提着鬼头刀,在阵后督战。十几个流寇狞笑着,抓过身后被裹挟的流民,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扛着简陋的云梯、抱着石块,往护城河的方向推。
“不……不要!”被推在前面的流民哭喊着,双腿发软,却被后面的刀捅得不得不往前走。他们成了第一批“肉盾”,用来吸引墙头上的箭雨。
墙头上,刘江眼神一沉。他没想到王老虎竟如此丧心病狂,用无辜百姓当炮灰。
“弓手队!”他厉声喊道,“瞄准后面拿刀的流寇!不准伤百姓!”
张猎户立刻会意,对着弓手们低喝:“听少爷的!专射后面的!”
“咻咻咻!”
二十支箭再次破空,这次却越过了前面的流民,精准地射向后面督战的流寇。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流寇惨叫着中箭倒地,后面的人吓得一缩,逼人的动作慢了半分。
“他娘的!还敢射老子的人!”王老虎见状怒吼,“弓箭手!给老子压制!”
流寇的弓手们立刻张弓搭箭,箭矢像雨点一样射向墙头。“噗噗”几声,有两支箭射中了女墙,溅起木屑;还有一支擦过一个弓手的胳膊,带出一串血珠。
“盾!举盾!”王二大吼,刀盾队的弟兄们立刻举起藤牌,挡在弓手和长枪队前面。箭矢撞在藤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能穿透。
趁着箭雨稍歇,被驱赶的流民已经被逼到了护城河边。他们颤抖着把石块扔进沟里,有的云梯被斜着架在沟上,试图搭成临时的桥。
“就是现在!滚木!”刘江大喊。
墙根下的工程队猛地发力,十几根碗口粗的滚木顺着墙坡轰隆隆滚下去,带着风声砸向沟边。“啊——!”几声惨叫响起,滚木不仅砸倒了几个流民,还把刚搭好的云梯撞得粉碎,石块也被撞得滚落沟底。
“火油!”刘江又喊。
王铁山带着几个铁匠,抱起早就准备好的火油罐,朝着沟对岸密集的流寇扔下去。陶罐砸碎,黑色的桐油泼溅开来,紧接着,张猎户一箭射去,箭头裹着的油布在半空点燃,带着火星落在油上。
“轰!”
火焰瞬间腾起,沿着油迹蔓延开来,沟对岸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几个来不及躲闪的流寇被火焰吞噬,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很快就没了声息。被驱赶的流民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往后逃,反而冲乱了流寇的阵型。
“废物!一群废物!”王老虎气得暴跳如雷,挥刀砍倒一个逃回来的流民,“再冲!给老子冲!谁先爬上去,赏银五十两!”
重赏之下,总有亡命之徒。几十个流寇红着眼,举着盾牌,踩着同伴的尸体,再次朝着护城河冲来。这次他们学乖了,不再驱赶流民,而是自己扛着云梯,疯了一样往前冲。
“弓手队,自由射击!”刘江不再犹豫。
箭矢再次落下,这次没有顾忌,每一支都带着杀意。冲在前面的流寇不断中箭倒地,但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往前,很快就有几架云梯被架在了墙上。
“长枪队!捅下去!”赵忠大吼,亲自举着长枪,对着第一个爬上墙头的流寇狠狠捅去。
“噗!”枪尖刺穿了流寇的胸膛,赵忠猛地一抽,那流寇惨叫着摔了下去。
“杀!”长枪队的弟兄们纷纷举枪,对着攀爬的流寇猛刺。有的流寇刚露出半个脑袋,就被枪尖捅穿喉咙;有的抓住了墙头,却被刀盾队的弟兄用刀砍断手指,惨叫着坠落。
墙下,流寇的撞木也被抬了过来,十几个人喊着号子,推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朝着大门猛撞。“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大门剧烈晃动,门板上的铁皮都被撞得凹陷下去。
“刀盾队!守住大门!”王二嘶吼着,带着弟兄们顶在门后,用身体抵住门板。“再加几个人!快!”
几个工程队的青壮也冲了过来,用肩膀顶住门板,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流寇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冲击,云梯架了又被推倒,撞木撞了又被阻挡,尸体在沟边堆积起来,护城河的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刘江站在箭楼,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战场。他看到张猎户的手臂被流矢划伤,却依旧不停地拉弓射箭;看到赵忠的长枪沾满了鲜血,却依旧稳稳地守住墙头;看到王二和弟兄们顶在门后,脸涨得通红,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新加入的护卫也表现得异常勇猛。那个李村的猎户儿子,一箭射穿了一个流寇的眼睛,虽然吓得脸色发白,却立刻又搭上了一支箭;工程队的青壮们,不断地搬运滚木、礌石,哪怕被流矢擦伤,也只是咬咬牙继续干。
日头渐渐偏西,流寇的攻势终于缓了下来。王老虎看着沟边堆积如山的尸体,看着墙头上依旧挺立的护卫,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和不甘。他带来的三百人,这一天下来,至少折损了近百,却连墙头都没能真正站稳。
“撤!”他咬着牙下令,“今天先到这!明天老子再来拆了这破院子!”
流寇们如蒙大赦,拖着尸体和伤员,狼狈地往后退去。
墙头上,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欢呼,随即又迅速沉寂下来。每个人都累得瘫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垛口上大口喘气,有的用布包扎伤口,还有的看着沟边的惨状,忍不住干呕。
刘江走下箭楼,检查着伤亡。护卫队死了七个,伤了二十多个,工程队和后勤队也有几人被流矢射中,好在不算致命。
“把伤员抬下去,让李郎中和张婶赶紧治。”刘江对赵忠道,“清点一下箭支、滚木、火油,不够的立刻补充。今晚加派三倍岗哨,轮流休息,防备他们夜袭。”
“是。”赵忠声音沙哑,脸上沾满了血污,却眼神坚定。
夕阳的余晖落在墙上,将一切都染成了血色。护城河的水面上漂浮着尸体和灰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首日的猛攻,他们守住了。
但刘江知道,这只是开始。王老虎虽然受挫,却绝不会善罢甘休。明天,后天,他还会带着更多的人来,用更疯狂的方式进攻。
他看着墙下疲惫却依旧眼神倔强的弟兄们,看着偏院里探出头来、眼神里带着感激和担忧的流民,深吸一口气。
必须撑下去。
为了这道墙,为了墙后的人,也为了这乱世里,仅存的一点希望。
夜色渐深,墙头上的火把依旧燃烧着,像一颗颗顽强的星辰,在黑暗中坚守着。远处,王老虎的营地传来隐约的骂声和哭嚎,而刘家大院里,只有护卫队巡逻的脚步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
一场更残酷的战斗,还在明天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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