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堡的“接纳司”在第二日正式设立,就设在堡门外的空地上,用临时搭建的木棚分成三个区域:登记区、审查区、安置区。每个区域都有专人负责,登记区由账房先生牵头,详细记录投奔者的姓名、籍贯、年龄、技能;审查区由陈武亲自负责,带着十名精锐士兵,对每个人进行盘问,重点排查探子和细作;安置区则由刘远的家仆和几名有经验的流民牵头,根据投奔者的身份和技能,分配住处和任务。
清晨的登记区,账房先生王秀才正埋头记录,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他面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工匠,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里面装着铁锤、铁砧、凿子,还有几件铸炮用的模具。“小人孙铁匠,原是顺天府的铸炮匠,清军破城后,俺带着工具逃了出来,听说刘堡主在铸炮抗清,特来投奔,俺能铸炮,也能打铁!”
王秀才眼睛一亮,在“技能”一栏重重写下“铸炮、打铁”,然后对身后的士兵说:“带孙师傅去审查区,重点标记‘工匠’,优先安置。”孙铁匠一听,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跟着士兵去了审查区。
审查区里,陈武正盘问一个散兵。“你说你是蓟州卫的兵,蓟州卫守将是谁?城破时你在哪个城门防守?”陈武的问题很细,眼神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散兵毫不犹豫地回答:“守将是马总兵,城破时俺在北门,清军的红衣大炮轰塌了城门,俺们拼到最后,马总兵战死,俺才逃出来的!”他的眼里满是悲愤,说起马总兵时,声音哽咽。
陈武点点头,他之前也在蓟州卫待过,知道马总兵确实战死在北门,这人说的细节都对,应该是真的。他在名册上画了个勾,让士兵带他去安置区,编入机动队。
可并非所有人都这么顺利。一个自称“山西来的流民”的中年男人,在审查时就露了马脚。陈武问他山西的风俗,他答不上来;问他路上的见闻,他说得颠三倒四;最后陈武故意说“听说山西的清军最近在招兵,待遇不错”,那男人立刻接话:“是啊是啊,清军给的粮多,就是……”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不对,脸色瞬间惨白。
陈武立刻让人把他押下去,严加审讯。没过多久,士兵就来回报:“堡主,审出来了,是清军的细作,来打探咱们的兵力和粮草情况!”刘江听完,让士兵把他关起来,等后续再处置,杀了怕寒了真心投奔者的心,放了又怕泄露消息,只能先关押。
安置区的压力更大。流民们大多没有技能,只能安排去开垦荒地,可堡外的荒地有限,一下子来了三百多流民,根本安置不过来;工匠们需要工坊,可原来的工匠区还在修复,只能先把他们安置在临时搭建的茅草棚里,工具也不够用;散兵们需要编入队伍训练,可武器不足,只能先让他们用木棍代替长枪,训练场地也不够。
刘远拄着拐杖,在安置区来回走动,额头上满是汗水。一个流民妇人抱着孩子,拦住他哭诉:“老爷,俺们都来了三天了,还没分到住处,孩子冻得直哭,能不能给俺们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刘远心里一软,却只能无奈地说:“大嫂,再等等,咱们正在修茅草棚,今天就能修好,保证让你们住进去。”说完,他转头对身边的家仆说:“加快速度,把堡内倒塌的房屋木料都拆下来,先搭茅草棚,优先安置老人和孩子。”
粮食的压力更是雪上加霜。老周每天都守在粮库,按严格的配给发粮:老人孩子每天一两半,流民和工匠每天一两,士兵和义士每天二两。可就算这样,粮库的糙米也在快速减少,老周只能把杂粮掺进糙米里,煮成稀粥,每人每天只能喝两碗。
有几个流民吃不饱,偷偷去粮库附近转悠,被士兵抓住。刘江没有惩罚他们,而是亲自去粮库,当着所有流民的面,舀起一碗稀粥,喝了下去:“弟兄们,乡亲们,不是我刘江小气,是咱们的粮食真的不够了。但请大家放心,只要咱们一起开垦荒地,一起种粮,用不了多久,就能吃饱饭!”
流民们看着刘江碗里的稀粥,和他们的一模一样,心里的不满渐渐消散。一个年轻的流民站起来说:“堡主,俺们愿意去开垦荒地,就算每天喝稀粥,也跟着您干!”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气氛渐渐缓和。刘江看着眼前的人们,心里清楚:接纳投奔者只是第一步,如何管理、如何让他们融入刘家堡,如何解决粮食和物资的压力,才是更难的挑战。他转头对刘远说:“明天开始,组织所有流民去开垦荒地,工匠们优先修农具,士兵们抽时间帮着挖水渠,咱们得赶在春耕前,把地种上,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夕阳西下时,安置区的茅草棚终于搭好了二十多间,流民们扶老携幼,搬进新的住处,虽然简陋,却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工匠们在临时工坊里,开始修复农具,铁锤的敲击声“叮叮当当”,在暮色中格外悦耳。散兵们在空地上,拿着木棍训练队列,虽然没有武器,却依旧气势十足。
刘江站在箭塔上,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投奔者的浪潮还在继续,管理的复杂度也在上升,但至少,他们已经有了应对的制度和方向。只要能稳住,只要能把粮食种出来,这些投奔者,就会成为刘家堡最坚实的力量。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明末铁院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