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五亩示范田的地界就被白石灰画了出来。季方站在田埂上,手里拿着根长绳,绳上每隔三尺系着个红布条。“先按红布条的位置挖沟,”他对围过来的华工说,“主沟沿着地块长边挖,宽两尺,深五尺;支沟和主沟垂直,宽一尺五,深三尺;田沟围着每小块地挖,宽一尺,深一尺,记住‘三沟相通’,不能有死角。”
李武带着二十个壮丁,扛着铁锹、锄头待命。他攥着铁锹试了试土,硬邦邦的,眉头一皱:“这土够硬的,怕是不好挖。”
季方笑着递给他一把特制的锄头——锄头刃是弧形的,比普通锄头宽些。“用这个,”他说,“这叫‘破浪锄’,挖硬土省力,还能把土坷垃打碎。”
李武半信半疑地接过,往地上一锄,果然“噗”的一声陷进去半尺,他眼睛一亮:“好家伙,这锄头真管用!”
众人分好工,两人一组挖主沟,一人负责一段支沟,田沟则由妇女们用小锄头清理。季方拄着拐杖在田埂上巡视,时不时停下来指点:“主沟两边的土要往外侧堆,别掉进沟里堵水;支沟和主沟连接处要挖个斜坡,让水顺顺当当流过去。”
茂才带着几个华工测量沟深,手里拿着根刻着尺度的木杆,每挖一段就插进去量量:“这里再深五寸,那边浅了三寸,得再往下挖挖。”他一边量一边记录,确保每条沟的深度都符合要求。
挖了不到两个时辰,主沟就见了水——一股浑浊的黄水顺着沟底往低处流,水面上还漂着层白花花的东西。“这就是盐碱水!”德才蹲在沟边,用瓷碗舀了些,放在阳光下,碗底很快结了层白霜,“你们看,这盐多厉害,不排出去,庄稼咋能长?”
华工们看得咋舌,之前只知道土不好,没想到底下藏着这么多盐碱。挖沟的劲头更足了,连妇女们都加快了清理田沟的速度,恨不得立刻把这些“坏水”全排出去。
中午歇工时,季方让人把带来的“淋盐车”推了过来。这车子看着简单,就是个木桶底下接根带阀门的竹管,桶里铺着层细沙和木炭。“这是过滤用的,”季方打开阀门,清水顺着竹管流进田里,“直接浇海水或盐碱水不行,得过滤掉杂质,不然会把土堵得更严实。”
他指挥着华工把过滤后的水往田里浇,动作要慢,让水像一层薄纱似的盖在土上。“这叫‘润灌’,”季方解释,“水不能没过田埂,刚好浸湿表层土就行,等水渗下去,再浇第二遍,一天浇三次,连续浇三天,把表层的盐全冲到沟里。”
沈农蹲在田里,用手感受着水流的速度,不住点头:“以前浇水总图快,原来慢才管用。”他让跟着学习的后生记下来:“润灌,每日三次,连续三日,适用于轻盐碱地。”
下午,季方又教大家“铺秸秆”。华工们抱来晒干的芦苇和玉米秆,厚厚地铺在淋过盐的田里,再盖上一层从别处运来的新土。“秸秆能挡住底下的盐碱往上冒,还能慢慢腐烂当肥料,”季方踩着秸秆试了试,“这层土不用太厚,三寸就行,刚好够种子扎根。”
两个年轻后生则在田边忙碌,他们把带来的苜蓿种子和石膏粉混在一起,准备撒在重盐碱区。“苜蓿是‘先锋作物’,”后生给华工们讲解,“根上有根瘤菌,能吃盐,还能肥地,等长到半人高割下来,既能当饲料,又能烧成灰肥田,一举两得。”
傍晚收工时,五亩示范田已经变了模样:主沟、支沟、田沟像一张大网,把地块分成整齐的小块;过滤后的清水在田里缓缓流动,泛着细碎的波光;铺了秸秆和新土的地块,像盖了层绿黄相间的毯子,看着就透着希望。
季方站在田埂上,看着夕阳给沟里的盐碱水镀上金边,对天宇道:“主事,这只是第一步。三天后淋盐结束,咱们就可以种土豆了,我带了改良的‘耐盐薯’种,保准能有好收成。”
天宇望着这片被精心打理过的土地,又看了看那些还在沟边忙碌的华工——他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迷茫,眼神里满是期待。他知道,“排盐淋碱”不仅是改良土壤的方案,更是给华夏屯的耕地注入了活气,让每个人都相信,这荒滩上真能种出好庄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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