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西部的晨雾里,三十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抡着镐头砸向冻硬的土地。领头的汉子扬起镐头,铁刃劈进土里的刹那,露出半截埋在地下的青石——这是通往黑松岭的官道工程,也是天宇稳固西部统治的第一步棋。
“再加把劲!”工头老张扯开嗓子喊,“这截路通了,黑松岭的木材三天就能运到城里,冬天就不用冻着扛木头了!”
汉子们的号子声震散了雾霭。这条贯穿西部三县的官道,已经修到了最险峻的鹰嘴崖。去年暴雨冲毁了旧路,黑松岭的木材运不出来,城里的木器坊停工了半个月,农户的柴火都得省着用。如今官府拨下的修路银里,有三成来自纺织厂的贸易盈余,还有两成是机械厂农具外销的利润——工业赚来的银钱,正变成脚下延伸的石板路。
一、铁石铺就民心路
官道工程最棘手的是鹰嘴崖段。这里山石坚硬,凿一米山道要耗三天功夫,还得提防落石。有乡绅私下嘀咕:“花这么多银子修险路,不如把钱分给各家买粮。”这话传到天宇耳中时,他正在查看新绘制的西部水利图。
“让李秀才带着账本去乡绅堂会讲讲。”天宇头也没抬,笔尖在图上圈出三个蓄水池的位置,“就说去年黑松岭滞留的木材够造百艘渔船,运出来能换五千石粮食;官道通了,明年开春就能在崖下建锯木厂,能雇两百个劳力,一人一月赚的钱够买三斗米。”
李秀才带着账房先生去了乡绅聚会。账本上的数字算得明明白白:修通官道后,木材运输成本降四成,木器坊能扩产三倍,带动编筐、制车等行当,三年就能赚回修路银。更诱人的是,官府承诺给参与修路的农户记“工分”,工分能抵赋税,还能优先参与锯木厂招工。
“我家有三个壮丁,愿意去凿山!”西坡村的乡绅率先拍板。他名下有个车马店,官道通了,往来商队能多三成,光住店钱就能翻番。其他乡绅见状纷纷附和,连最守旧的王举人都松了口:“若真能让百姓增收,老夫愿捐出十车石料。”
鹰嘴崖的开凿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农户们自带干粮上工,石匠们发明了“火烧水激”的法子——先用柴火烤热岩石,再泼冷水让石头崩裂,效率比纯凿石提高了一倍。天宇特意从机械厂调来两台蒸汽绞车,能把千斤重的石板吊上崖顶,石匠们站在绞车旁,看着钢缆绷紧时发出的嗡鸣,都说这是“铁牛替人出力”。
三个月后,当第一辆运木车碾过鹰嘴崖的石板路时,黑松岭的猎户们举着火把欢呼。车老板甩响马鞭,车厢里的松木散着清香,这些木材将变成纺织厂的新织机、农户的新犁耙,还有城里学堂的新桌椅。
二、渠水浇出金稻穗
官道修通的同时,西部的水利工程也在推进。天宇站在刚完工的“通济渠”渠首,看着清澈的渠水漫过闸门,沿着新挖的支渠流向万亩稻田,忍不住伸手掬了一捧水——这水来自二十里外的青龙河,以前农户们靠天吃饭,遇旱年颗粒无收,遇涝年又要淹掉半亩田。
“这渠能浇到咱村的地不?”蹲在渠边的老农王福根搓着手问,他手里的旱烟杆都忘了点。去年他种的三亩谷子,因为缺水只收了两担,全家冬天都靠着挖野菜度日。
“您看那道支渠,”天宇指着不远处分叉的水渠,“专门绕到你们村后坡,连最边角的半亩地都能浇到。”渠边的石碑上刻着支渠走向,每个村落的灌溉范围标得清清楚楚,还用红漆写着“每寸渠水均记亩分摊”,防止有人多占。
通济渠的修建藏着工业反哺农业的巧思:渠坝用机械厂生产的铸铁闸门,比木闸门耐用十倍;测量水位的标尺刻着精确刻度,是文具坊用铣床加工的,误差不超过半寸;甚至连渠道边坡,都用纺织厂的废棉纱混合黏土加固,既能防冲刷,又废物利用。
最让农户惊喜的是“分时供水”制度。官府按稻田成熟期分配水量,插秧期给足水,灌浆期控水量,既保证产量又不浪费。负责管水的“渠长”都是各村选出来的老农,带着机械厂造的量水器巡查,谁也别想多占一滴。
夏末灌浆时,通济渠迎来了第一次大考。连续二十天没下雨,往年这时稻田早该干裂,如今渠水顺着支渠汩汩流淌,稻穗沉甸甸地低着头。王福根踩着渠埂巡查自家稻田,看着谷粒饱满的稻穗,突然对着渠水作揖:“这是救命水啊!”
秋收时,通济渠灌溉的稻田亩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六石,比往年翻了一倍还多。农户们挑着新打的谷子去交赋税,剩下的堆满了粮仓。王福根特意装了一布袋新米送到渠首,非要请天宇尝尝:“这米甜得很,是渠水养出来的!”
粮食丰收带动了新行当。有人用余粮酿酒,开起了“谷香酒馆”;有人把糙米碾成粉,做成长条的米糕,用纺织厂的粗布包装,居然成了城里的抢手货。连流浪的货郎都多了起来,背着针头线脑走村串户,嘴里喊着:“换米喽!新米换花布、换农具喽!”
三、学堂开出新知花
官道通了,渠水流了,天宇把目光投向了西部的学堂。他在旧祠堂的基础上改扩建,屋顶换上机械厂压制的铁皮瓦,窗户装了纺织厂织的细纱布,连课桌椅都是木器坊用黑松岭木材做的。
“先生,这字念啥?”扎着羊角辫的丫头举着课本问,她是山坳里猎户的女儿,以前从没进过学堂。黑板上用白石灰写着“靖海”二字,新来的先生是城里派来的周先生,正用教鞭指着字念:“这是咱们领地的名字,记住了,你们都是靖海人。”
学堂不仅教识字,还开了“算学课”和“博物课”。周先生用机械厂造的算盘教孩子们算账,用纺织厂的棉纱演示纤维如何变成布,甚至带他们去渠边看闸门如何控水。“知道这闸门为啥不漏水吗?”先生指着铸铁接缝处的凹槽,“这里嵌着浸过桐油的棉纱,是咱们纺织厂的法子。”
孩子们的课本是城里印书馆印的,封面印着通济渠和纺织厂的插画。最受欢迎的是“乡土志”章节,里面讲黑松岭的木材如何变成织布机,青龙河的水如何浇出好稻谷,还有官道上往来的商队带来了哪些新奇货物。
“我长大了要去机械厂造闸门!”猎户的儿子举着铅笔喊,他在课本上画了个巨大的齿轮,齿轮上还歪歪扭扭写着“靖海”二字。
学堂很快成了村里的新中心。傍晚时分,农户们会聚在学堂门口,听孩子们念书,看先生在墙上贴的“收成表”——上面用红笔写着各村的粮食增产数、工分兑换的银钱数。有人拿着自家的账本请先生帮忙算,有人缠着从城里来的先生打听纺织厂招工的事。
“听说了吗?纺织厂要招女工,识字的优先。”王福根的闺女攥着刚认会的三十个字,眼里闪着光。她娘赶紧拉着周先生问:“先生,您看这丫头的字能及格不?”
周先生笑着点头:“再认五十个字,保管能进厂子。”
四、旧势力里的新转机
西部的传统势力里,最抵触工业的当属掌管宗族事务的刘族长。他看着自家佃户跑去修官道、进工厂,总念叨“弃农从工,本末倒置”,甚至暗中鼓动族人抵制新学堂,说“那些机器是洋人的妖术”。
转机出现在一场暴雨夜。刘族长的老宅年久失修,西墙被雨水泡塌了,正发愁时,木器坊的伙计带着新锯的木料上门,说“天宇大人让送来的,用的黑松岭新料,泡不烂”。更让他意外的是,机械厂的工匠连夜赶来,用铸铁件加固了房梁,还在屋檐装了新的排水管——这管子是纺织厂的废水处理后做成的,又轻又结实。
“这铁件比老松木还牢靠?”刘族长摸着房梁上的铸铁支架,看着暴雨顺着排水管哗哗流走,老宅居然没再漏一滴雨。
第二天,他揣着族谱去了城里。天宇正在查看新到的织布机图纸,见他来,笑着递过一杯新茶:“族长来得巧,刚从南洋运来的茶种,在咱们的山地试种成功了,您尝尝。”
茶碗里的茶汤清亮,带着兰花香。刘族长呷了一口,突然问:“那些佃户进工厂,真能比种地强?”
“您看这个。”天宇拿出一本账册,上面记着西坡村佃户的收入:进纺织厂的女工,月钱能买五斗米,比种两亩地还多;在机械厂当学徒的,包吃住,年底还有分红。“他们赚了钱,还会回来买地、盖房,日子好了,祠堂的香火也会更旺。”
刘族长翻着账册,手指在“李三柱”的名字上停住——那是他家最老实的佃户,现在在木器坊做木工,账上记着他上个月给祠堂捐了两匹新布。“这小子……”刘族长嘴角动了动,没再说抵触的话。
离开时,天宇送了他一套新印的族谱,封皮用的是本地牛皮纸,内页是机械厂造的活字印刷,比手抄本整齐十倍。刘族长捧着族谱,突然转身道:“下月祭祖,我想请学堂的先生来讲讲‘靖海’二字的意思。”
天宇笑着应下。他知道,这位老族长心里的那道坎,终于被铸铁支架和新布热茶给磨平了。
五、循环里的新筋骨
秋收后的集市上,良性循环的脉络愈发清晰。农户用新粮换纺织厂的布、机械厂的农具;作坊主用卖货的钱买更多原料,扩大生产;商队把西部的木器、布匹运往沿海,带回海盐、染料;学堂里的孩子们念着“通济渠”“黑松岭”,把“靖海”二字刻进心里。
天宇站在鹰嘴崖的官道旁,看着满载木材的马车驶过,听着远处纺织厂的机杼声、学堂的念书声、集市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蓬勃生长的歌。他伸手触碰崖边新栽的松树,树根已经扎进石缝——这西部的土地,终于在工业、农贸、民生的缠绕中,长出了属于靖海的坚实筋骨。
不远处,刘族长带着族里的年轻人在渠边丈量土地,准备扩种新茶;王福根的闺女穿着纺织厂的工装,正和机械厂的学徒一起看新到的蒸汽机图纸;周先生领着孩子们在田间写生,画纸上,通济渠像条银带,官道像条墨线,把散落的村庄串成了“靖海”两个大字。
西部的统治,从不是靠刀剑强加的臣服,而是靠每寸石板路、每滴渠水、每缕棉纱,在百姓心里种下的认同。当产业的循环转起来,当日子的甜尝得到,这片土地上的人,自然会挺直腰杆说:“我是靖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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