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被他们共同气息填满的公寓,门外世界的喧嚣与规则仿佛被彻底隔绝。玄关的感应灯柔和亮起,映照出两人脱下外套、换上舒适家居服的熟悉动作,流畅得如同经过千百次排练。
拍摄留下的亢奋与疲惫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敏感。紫玉不像往常那样立刻窝进沙发刷手机,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许宁身后,看着他去厨房倒水,看着他检查门窗,像只缺乏安全感、急需确认领地气息的小兽。
许宁察觉到了他的黏人,没说什么,只是将倒好的温水递给他时,指尖在他手背上多停留了一瞬。那触感温热而稳定,像一道无声的安抚。
“饿不饿?”许宁问,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低沉。
紫玉摇摇头,捧着水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倒悬的星河。他们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繁华与寂静的交界。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在空气中弥漫。白日在镜头前被无限放大、审视的情感,此刻沉淀下来,化为更深厚、更无需证明的默契。紫玉悄悄侧过头,目光从夜景移到许宁的侧脸上。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平静地望着远方,仿佛在思考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放空。
紫玉看着看着,心里那片被拍摄搅动的湖面,渐渐归于彻底的平静。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许宁闻声转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没什么,”紫玉嘴角弯着,眼神亮晶晶的,“就是觉得,真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宁却听懂了。他目光深邃地看了紫玉几秒,然后伸出手,不是去搂抱,而是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手掌宽厚干燥,将紫玉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
没有亲吻,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牵手。
可就是这个动作,让紫玉的心脏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泛起一阵细密而持久的酸软。他反手扣住许宁的手指,用力握紧,仿佛要将此刻的安宁与确认牢牢镌刻在骨血里。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在窗前又站了许久。直到紫玉的肚子不争气地轻响了一声,打破了这片静谧。
许宁低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饿了。”
“一点点。”紫玉不好意思地承认。
许宁牵着他,转身走向厨房。“冰箱里有馄饨,煮一点?”
“好。”紫玉点头,跟着他进了厨房,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餐桌前等待,而是靠在料理台边,看着许宁熟练地烧水,从冷冻室取出包好的馄饨。暖黄的灯光下,许宁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有力,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紫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那片湖面又开始荡漾,但这次是温暖的、满足的涟漪。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哥哥,等杂志出来……可能会很吵。”
许宁将馄饨轻轻滑入沸腾的水中,氤氲的蒸汽模糊了他片刻的眉眼。他盖上锅盖,转过身,背靠着料理台,目光沉静地落在紫玉脸上。
“怕吗?”他问,和之前问过的问题一样,但语境已然不同。
紫玉迎着他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有你在,就不怕。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他相信许宁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到。
许宁凝视着他,许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却带着无尽的纵容。他伸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了蹭紫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
“吵就吵吧。”他语气平淡,却重如承诺,“我们过我们的。”
馄饨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厨房。这一刻,什么镜头前的张力,什么外界即将到来的风暴,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这方寸天地间的温暖灯光,锅里翻滚的食物,和眼前这个能让他心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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