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一晃而过。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永乐九年春。
朱瞻基像一株汲取了充足养分的树苗。
在陈兴“寓教于乐”的独特浇灌下,茁壮成长。
九岁的稚童变成了十一岁的小大人,身量拔高,眼神越发灵动。
更难得的是那股子主动探究的好奇心,和初步成型的逻辑思维。
研究透了蛐蛐,朱瞻基的兴趣被陈兴引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陈兴让人制作了简易的浑天仪模型,在晴朗的夜晚带朱瞻基登上宫城角楼。
指着浩瀚星空,讲述北斗指引方向、牵牛织女的传说。
再不着痕迹地引入天体运行、历法制定、潮汐涨落的粗浅道理:
“殿下,你看,这天地万物,看似杂乱,实则自有其运行的‘道’。”
“就像蟋蟀翅膀摩擦发声一样。找到这个‘道’,就能窥见天机,为我所用。”
朱瞻基仰着小脸,星光落在他专注的眸子里,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
陈兴鼓励朱瞻基动手。拆解郑和带回的用坏掉的西洋钟,了解齿轮传动;
观察水车运转,理解水力;用简易材料做小实验,比如浮力、热胀冷缩。
朱瞻基从最初的笨手笨脚,到能独立完成一些小装置,成就感满满:
“姑爷爷,这比光背书有意思多了!” 他兴奋地向朱棣展示自己做的简易“水钟”。
朱棣虽看不懂原理,但看到孙儿眼中的光彩,也不禁龙颜大悦。
陈兴也会给小瞻基讲历史故事,尤其是汉唐盛世和后来衰败的教训;
利用郑和带回的粗略海图拓展世界观;
通过至市井见闻,潜移默化地向朱瞻基灌输着“民本”、“务实”、“平衡”、“远见”等思想。
没有枯燥的说教,而是融入在每一次观察和讨论中。
朱瞻基的思考,开始超越单纯的“是什么”,更多地转向“为什么”和“怎么办”。
这两年还发生了许多大事。
永乐八年,以简定、邓悉等为首的安南本土豪强。
打着“恢复陈朝”的旗号,煽动部分不满明朝强力“改土归流”、触及其利益的土官和民众,发动了叛乱。
叛乱规模不大,很快被张辅和沐晟联手镇压下去。
但陈兴知道此后安南还会反复横跳,成为明朝的长期隐患。直至小瞻基登基后,彻底放弃这里的统治。
乾清宫
“陈兴啊,你说说,交趾那帮猴子,怎么就喂不熟呢?”
“刚消停几天,又蹦跶!张辅和沐晟砍了多少脑袋了?怎么还有人敢反?”
陈兴也不客气,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陛下,这事儿吧,急不来。您想啊,咱大明刚把人家的‘国’给灭了,换谁心里能痛快?”
“就跟您家后院似的,突然闯进一帮外人,说以后这地儿归我们管了,规矩按我们的来,您能乐意?”
朱棣瞪他一眼:
“放屁!那能一样吗?胡氏篡逆,杀朕天使!朕是替天行道,收复故土!名正言顺!”
“是是是,名正言顺!”陈兴赶紧顺毛捋:
“可底下老百姓懂什么大道理?他们就知道以前是安南人,现在突然成了大明交趾布政使司的人了。”
“官老爷换了一茬,说话听不懂,收的税可能还多了点,田亩重新量过,心里能没点疙瘩?”
“再加上总有那么几个不甘心的头头脑脑在背后煽风点火,可不就闹腾起来了?”
朱棣皱着眉,手指敲着桌子: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张辅他们在那儿砍人吧?砍得完吗?银子跟流水似的花出去!”
“陛下,光靠刀把子压,压得一时,压不住一世。”陈兴凑近点,压低声音,“得换点软刀子,慢慢磨!”
“哦?什么软刀子?说来听听。”朱棣来了点兴趣。
“第一招,教他们说话认字儿!”陈兴比划着:
“咱得让他们从根儿上觉得自己是大明人!广开学堂,逼着,不!”
“请着那些头人的崽子、聪明点的娃娃来学咱们的官话,认咱们的字儿!”
“学得好的,考科举!让他们也有机会当大明的官儿!”
“您想想,等这帮人长大了,学的是咱的圣贤书,说的是咱的官话,心里向着谁?”
“到时候谁再想造反,这帮读书人第一个不答应!这叫‘文化同化’,釜底抽薪!”
朱棣眼睛一亮:“嗯!这主意好!读书人最要脸面,也最认正统!继续说!”
“第二招,给点甜头!”陈兴笑道:“刚打下来,别急着刮地皮。免几年税赋,或者少收点。”
“派点懂水利农桑的好官过去,教他们怎么种更多粮食,怎么修渠防涝。”
“老百姓吃饱穿暖了,谁有闲心跟着造反?再给点小恩小惠,比如修桥铺路,施个粥药啥的。”
“让他们念叨咱大明的好!这叫‘经济惠利’,收买人心!”
“有道理!”朱棣点头,“让人吃饱饭,比空喊忠义强!还有呢?你刚才说三策?”
陈兴搓了搓手,抛出他最想说的:“陛下,这第三招嘛……”
“有点特别,叫‘一国两制’!” 看朱棣疑惑的眼神,他赶紧解释:
“说白了,就是大框框咱把着!比如,兵权必须咱大明将军管!外交、铸钱这些大事,必须听朝廷的!”
“谁造反,大军立刻碾过去!但在这些大框框里头,咱可以放点权,灵活点!”
“怎么个灵活法?”
“就是……别把那些本地头人一棍子全打死,也别逼得太急。”陈兴解释:
“那些听话的、愿意归顺的土官头人,让他们接着管自己那块地儿的人。”
“只要按时交税,别闹事,就让他们按老规矩管点小事儿,用他们习惯的法子。”
“咱派去的流官呢,主要管大事、管方向,盯着他们别乱来。这叫‘土流并治,因俗而治’!”
“给他们点面子,留点里子,省得全逼反了!咱慢慢温水煮青蛙。”
“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学堂里那批人上来了,人心也归附了,再慢慢把权收回来,水到渠成!”
朱棣摸着下巴,沉吟着:“嗯……听着有点意思。有点像云南那边搞的土司。”
“但加了咱的流官盯着……行,这‘土流并治’可以试试!让张辅他们琢磨个章程出来!” 他认可了前半部分。
陈兴一看有门,立刻抛出重磅炸弹:“陛下,光靠张辅他们盯着,力度可能还不够!”
“臣还有个更绝的主意,能一劳永逸!”
“快说。”
“让汉王殿下去!”陈兴压低声音,语速加快:
“您想啊,交趾那地方,现在看着是麻烦,可经营好了,那是实打实的藩国基业啊!”
“您封汉王一个‘安南王’或者‘镇南王’!让他带着王府属官和精兵,坐镇交趾!”
“一来,亲王坐镇,天家威仪,足够震慑那些魑魅魍魉!”
“二来,汉王殿下那本事,打仗是把好手,有他在,南疆稳如泰山!”
“三来嘛……” 陈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汉王殿下雄心勃勃,与其还盯着皇位,不如去南边开疆拓土,打下一片自己的天地!”
“既替陛下分忧,也全了父子之情、兄弟之义,两全其美啊陛下!”
朱棣原本听得频频点头,尤其是夸他儿子能打那句。
可听到最后“开疆拓土”、“自己的天地”,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盯着陈兴,眼神变得锐利。
“陈兴,”朱棣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让高煦去交趾?去那瘴气弥漫、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当什么‘安南王’?”
“陛下,交趾虽……”
“放屁!”朱棣猛地打断他,带着老父亲特有的护犊子情绪:
“那破地方,能跟中原比?能跟北平比?穷山恶水,刁民遍地!高煦是朕的儿子!是龙子凤孙!”
“你让他去那种地方遭罪?跟一群猴子打交道?不行!绝对不行!” 朱棣的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点愤怒:
“老子还活着呢!轮不到儿子去那鬼地方开疆拓土!这事儿没商量!以后别提了!”
陈兴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朱棣的控制欲和爱护是极强的。
他只能暗自叹息:得,交趾这烂摊子,日后说不定还有的头疼。
“是臣考虑不周,陛下息怒。”陈兴赶紧认错。
朱棣哼了一声,端起参汤又灌了一口,显然余怒未消,但也知道陈兴是为国事考虑,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前面说的文教、惠民,还有那个‘土流并治’,挺好!就这么办!”
“至于高煦……哼,也就是你,换别人妄论天家私事,是要…总之,朕自有安排!交趾那点破事,还用不着他去!”
“我是债主…”陈兴。
“你!…你放肆!”
同年西域方向传来捷报。哈密王脱脱,感于大明国威,遣使归附。
朱棣抓住机会,立即下诏设立哈密卫!
任命脱脱的部下为指挥使、千百户等官职。
将其正式纳入明朝的西北边疆管理体系。确保了丝绸之路东段的相对安宁。
还是这一年,耗资巨大、历时数载的浩大文化工程《永乐大典》正式成书!
全书共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凡例并目录六十卷,装成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规模之大,内容之广,前所未有!
当装满数十辆大车的《永乐大典》正本被隆重送入文渊阁珍藏时。
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这是朱棣文治武功的又一辉煌象征。
陈兴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浩如烟海的典籍,心中感慨:
无论未来如何,这部书,将是留给华夏文明最宝贵的遗产之一。
永乐九年,奴儿干都指挥使司正式设立。这是大明对广袤东北边疆控制的新阶段。
郑和也在永乐七年到九年间,“出发-返航-再出发”。
第三次的目标更是远在印度洋深处的斯里兰卡。
大明的龙旗,如同无形的巨网,持续向浩瀚的印度洋投射着影响力。
朱棣在这两年里既巩固了大明的统治,也展现了永乐朝“开疆拓土、万国来朝”的时代特征。
但,风暴悄然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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