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在文华殿铺开三张素笺,指尖点着最左侧那张,对朱祁钰和于谦道:
“第一步,先把‘军需债券’的‘架子’搭实——得让富商们看得见利,摸得着底,才肯把银子拿出来。”
他先在笺上画了个方印,旁边注上“户部印信”四字:
“债券纸得用宣德年间的厚皮纸,正面印明面额、利息、到期日,背面盖户部和盐运司的双印。”
“最要紧的是‘抵押条款’,得写得明明白白:每一张百两债券,都对应着两引淮盐的税利。”
“也就是说,就算朝廷一时周转不开,商人拿着债券,也能去淮盐产区兑盐,绝不像前朝那些‘空引’,兑不到货只能当废纸。”
朱祁钰指着“利息”二字:“这利钱定多少才合适?”
“月息一分五,年息十八厘。”陈兴提笔在笺上算得飞快:
“眼下京师的高利贷,月息最少三分,借百两一年要还三十六两;咱这债券年息十八两,虽比高利贷低,却稳如泰山——毕竟没人敢赖朝廷的盐税。”
陈兴话锋一转,“但得加个‘奖励条款’:若商人一次性买千两以上的债券,除了利息,还能优先拿到两淮盐场的‘纲盐票’——那些晋商年年抢着要的盐引。”
“咱用债券当‘敲门砖’,他们保准挤破头。”
于谦突然插言:“可盐税每年就那么多,若债券发多了,兑盐会不会出乱子?”
“不会。”陈兴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臣算过了,两淮、长芦、河东三大盐场,每年盐税折银两百三十万两。”
“咱第一次只发一百万两的军需债券,期限三年,每年从盐税里划二十万两还利息。”
“到期再从盐税里抽一百万两还本——剩下的盐税,还够支撑边镇的盐引换粮,一点不耽误。”
第二张笺上,他画了个粮仓和锄头:“这是‘建设债券’,专门用来垦荒。”
“陕西、甘肃那边有大片抛荒的军田,咱发五十万两债券,以新开垦土地的五年田赋作抵押。”
他指着账册里的数字,“一亩地垦荒要五钱银子买农具、种子,五十万两能垦一百万亩。”
“这些地第一年种粟,亩产一石;第二年种麦,亩产两石,按‘十税一’收田赋,每年能收十万石粮,折银五万两。”
“刚好够还债券的年息,五年下来,田赋还能剩二十万两,形成良性循环,拿别人的钱开自己的地。”
朱祁钰拿起账册翻了两页,眼神亮了。
到了第三张笺,陈兴画了个算盘和官印:“最后一步,管钱。”
“得设个‘债券专库’,由户部、兵部、都察院各派一人管钥匙——要取钱用,得三人同时签字。”
“每一笔债券的售卖、每一笔银子的支用,都要记在‘流水账’上,每月初一贴在太仓库门口,让百姓都能看。”
陈兴心中冷笑一声:后世那些金融骗局,不就是把账算得稀里糊涂,才骗得人倾家荡产?
咱大明的债券,就得明明白白,让商人知道银子花去修了边墙、垦了田,不是进了哪个贪官的腰包。
没过半月,京师太仓库前搭起了木台,第一批“军需债券”开始售卖。
陈兴亲自站在台边,手里举着一张百两债券:
“各位掌柜请看!这债券盖着户部的印,三年后凭此券,要么拿一百一十八两银子,要么兑两引淮盐。”
“咱朝廷说话算话,若到时候兑不了,你们就拆了这太仓库的门!”
台下的富商们虽眼露馋意,手指却都攥着袖中银票不肯松——毕竟“朝廷借钱”是新鲜事。
谁也怕重蹈前朝“盐引空发”的覆辙。
人群中,几个晋商大掌柜正凑在一起嘀咕。
有的摸着腰间的算盘,有的盯着债券上的户部印信,嘴里反复念叨“三年还本,利息十八厘”,却没一个先迈步。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往两侧分开,一队身着青色绸缎、腰佩虎头牌的侍从簇拥着一人走来。
那人身穿织金云纹公服,腰系今日特意换上的红宝石玉带——正是现任长兴公陈怀安。
他身后的侍从捧着一个朱漆托盘,盘中码着五叠厚厚的银票。
“朝廷说的这债券,我信。”陈怀安走到台前,伸手从托盘里拿起一叠银票,对着台下朗声道:“今日我先买五万两!”
话音刚落,他便将银票递给一旁的户部主事,接过五张面额万两的债券。
当众展开其中一张,指着背面的盐运司印信笑道:“诸位看清楚,这印信绝无半分虚伪造假。”
台下的富商们瞬间骚动起来。之前嘀咕的晋商掌柜立刻推搡着上前:
“长兴公都买了,咱还犹豫啥?我买三万两!”紧接着,徽商的绸缎商喊“我买两万两”。
江南的粮商喊“我买四万两”,连原本只打算买千两试试水的小商户,也咬牙加到了五千两。
日头偏西时,户部主事捧着账册跑到台前,声音都在发颤:“陈大人!统计出来了!”
“债券一共卖了……卖了三百万两!下一期也被抢着预订了八十万两!”
陈兴接过账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商户姓名和金额,突然想起穿越前见过的股市开盘场景。
只不过那时人们抢的是虚拟的股票代码,如今抢的是能兑盐、能兑粮的实在债券。
他抬头看向远处赶来的于谦,扬着账册喊道:“于大人!三百八十万两!够修三段长城,垦两百万亩荒地了!”
于谦快步走来,看着账册上的数字,眼眶微微发红:“长兴公这带头一买,比我说十句‘朝廷守信’都管用。”
他转头看向陈怀安,拱手道,“公爷今日此举,怕是要让长兴公府的名声,再传五十年。”
陈怀安笑着摆手:“我不过是做了笔稳赚的买卖。三年后能拿利息,还能优先拿盐引,这生意比囤粮还划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仍在打听能否补购债券的商户:
“再说,咱陈家的银子,本就是从大明的土地上赚的,如今拿出来帮朝廷守疆土、养百姓,也是该的。”
暮色中,太仓库的大门缓缓关上,托盘里的银票被小心地存入专库,钥匙分别由户部、兵部、都察院的官员收好。
陈兴摸着腰间的玉佩,听着远处商户们谈论“下次债券什么时候卖”的声音。
忽然觉得,这比后世那些靠算法收割韭菜的金融游戏,实在多了。
至少这里的每一两银子,都要去修长城、垦良田,而不是变成某个人账户里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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