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的脚步落在山道上,石面裂痕顺着鞋底蔓延,一道细线般的符纹从缝隙里爬出,像根须探入地脉。他没有回头,也没再感知那道纹路是否还在生长。云台已远,昆仑的气息被甩在身后,风里不再有三清的道意,只有洪荒本身的呼吸。
他往南走。
符道已化于身,可体系未全。地脉、造化、阴阳三缺,若不补上,紫霄宫那一关,不只是天道不认,更是根基不稳。他不能靠战,不能靠悟,这一回,得靠材。
五庄观外,地气沉厚。镇元子闭关已有三日,门人守在观前,见玄阳立于石阶之下,手中拂尘轻点地面,却不言语。拂尘扫过之处,尘土未起,可地底传来细微震颤,像是淤塞的脉络被缓缓疏通。
门人皱眉:“地脉浊气已积千年,你扫得动一时,扫不净根源。”
玄阳不答,拂尘继续下移,一寸寸划过石阶。他的动作极慢,却稳。每扫一次,地底就轻鸣一声,像是某种回应。
第四日清晨,观门自开。
镇元子走出来,看着玄阳手中的拂尘,笑了:“你扫的不是尘,是地脉浊气。”
玄阳停手,拂尘垂落。
镇元子从袖中取出一页残卷,泛黄如枯叶,边缘参差,像是从大册上硬撕下来的。“地书残页,记载‘地符九转’。你符道化地,正缺这一转。”
玄阳稽首。
镇元子将残页递出,指尖微顿:“你去紫霄宫,不怕道统被驳?”
“怕。”玄阳接过,直接按入眉心,“但更怕符道不全。”
残页融入刹那,他体内灵根一震,地脉的走向、符纹的流转、岩层深处的共鸣,全都清晰起来。过去他靠感知,现在,他懂了地该怎么“听”。
他转身离去,方向西北。
东海之畔煞气未清。上古神魔大战留下的残念盘踞山腹,草木扭曲,岩石泛黑。玄阳走入山中,通天箓悬于胸前,不催动,只任其自然轻鸣。
他抬起手,指尖划空。
一道符律成形,无声无息,却带着创生之意。那是女娲造化法则的节奏,是泥土中长出心跳的律动。
符律落下,山体微颤。
第二日,他又画一次。
第三日,符律叠加,山中黑雾开始退散,焦土裂开细缝,嫩芽从灰烬里钻出。
虚空忽然泛起涟漪。
女娲现身,衣袂未动,目光落在那道符律上。“你以符摹生道。”
玄阳收手。
“我造化,靠的是灵光一点。你画符,靠的是万理归一。”女娲解下腰间一块土石,灰褐如尘,却隐隐有生机流转。“此息壤,不灭不化,可育万物之根。”
她递出。
玄阳未接,反而以拂尘轻托,将息壤悬于心口三寸。拂尘丝缕微颤,与灵根共鸣,息壤缓缓旋转,一缕缕造化之气渗入符道脉络。
他体内符纹开始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秩序与承载,而是多了“生”与“灭”的轮转。过去符成即固,如今却能随势而变,如草木荣枯,如四季更替。
女娲看着他,眼中有一瞬波动:“你不是在用符,你是在养符。”
玄阳闭眼,息壤沉入灵根深处,与地书残页并列,形成一道双旋。
他再启程,直奔西昆仑。
瑶池静谧,水面如镜,映不出天光,只有一片幽深的暗蓝。少阴之气藏于池底,非西王母亲允,不可取。
玄阳立于池外,不求见,不传音,只抬手,以指为笔,以气为墨,在虚空画符。
守心符。
一笔一划,不快不慢。符成,悬于池上,映入水中。池底忽然泛起微光,阴脉轻鸣,一缕寒气自深处升腾,凝成一线银光,缠绕符身。
殿门开启。
西王母走出,白裳如雪,眉心一点寒星。“你不动念,不执求,符自通天。”
玄阳不语。
“听闻你要赴紫霄宫,为符道正名。”她看着那缕少阴之气,“可你若心有执,此气便不会动。”
玄阳伸手,将少阴之气纳入眉心。
三光交汇——地书残页、息壤、阴气,于灵根深处汇成一旋。符道脉络彻底贯通,地、生、阴三理合一,再无缺漏。
他站在瑶池边,体内符纹如江河奔涌,却又沉静如渊。过去他靠外物承载符意,如今符道自成体系,无需纸,无需笔,无需阵。它成了他的一部分,也成了天地的一部分。
西王母看着他,忽然道:“你可知为何天道排斥你?”
玄阳睁眼。
“因为你不是从道中来,你是从混沌中走出来的。你拜太清为师,可你最初的根,不在三清,不在紫霄,不在任何道统之内。”
玄阳点头。
“所以你去听道,不是为了学,是为了让天道看见一个事实——”她顿了顿,“有些道,不必传承,也能存在。”
玄阳抬手,拂尘轻扫池面。
水未破,可那一缕少阴之气忽然倒流,重新沉入池底。他没有带走它,而是让它回归。
西王母微怔。
“我已得其理,不必执其形。”
他转身,脚步落在石阶上,声音极轻:“符道若该存,不在宫中,而在地上。”
西王母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未动。
玄阳走出瑶池,踏上西昆仑山道。风从背后吹来,拂动青衫,万灵拂尘垂在身侧,尘丝微颤。
他没有回昆仑云台,也没有去紫霄宫方向,而是转向北。
北地荒原,地脉断裂,曾是上古战场。符纹在这里断得最彻底,连草都不长。他要在那里,试一次。
试一次不用符纸、不用符笔、不用任何外物,只靠体系本身,重新唤醒地脉。
他走入荒原中心,站定。
抬手,指尖轻划。
一道符纹凭空浮现,淡如雾,却清晰可见。它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悬在半空,缓缓旋转。紧接着,地面裂开一道缝,一道符脉从深处爬出,与空中符纹对接。
对接成功。
玄阳再划一符,方向相反。
倒写符成,地脉震颤,断裂处开始弥合。岩层中沉寂万年的符痕,一寸寸亮起。
他站着,不动,也不停。
符一道道成,地脉一段段连。没有声音,没有异象,只有大地在回应。
忽然,他眉心一跳。
不是痛,也不是阻,而是一种“轻”。像是压在肩上万年的重量,突然松了一角。
他低头,掌心朝上。
一道符纹从皮肤下浮出,淡金色,流转如血。它不再是刻上去的,而是长出来的。
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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