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站在荒原中心,掌心朝上,那道淡金色的符纹在皮肤下缓缓流动,像脉搏,像呼吸。他没有动,也没有收手,任由符纹在体内循环,与地脉共鸣。裂开的地面正一寸寸闭合,枯土之下,有微弱的生命力在苏醒。
就在此时,脚底传来一阵滞涩。
不是震动,不是断裂,而是某种东西在地底逆流。原本平稳的地脉跳动忽然变得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出口。玄阳眉心微动,灵根自发感应——那不是自然淤塞,是煞气倒灌。
他低头,指尖轻点地面。
一道符律无声落下,顺着地脉探入深处。片刻后,符律折返,带着一股腥浊之气冲回识海。玄阳睁眼,目光落在北方地平线。
血河来了。
不是冥河,也不是哪位大能的法相,而是纯粹的煞气之河,由远古战魂、残念、怨毒凝成,自北地极渊涌出,如黑潮般漫过荒原。所过之处,刚复苏的地脉再次龟裂,符纹被侵蚀,化作扭曲的黑线,像被火烧过的纸。
玄阳转身,面朝血河来向。
他不退,也不召法宝。右手抬起,指尖划空,横出第一道符线。符线悬于半空,不落不灭,如铁钉入风。紧接着第二道,垂直交叠,成“十”字。第三、第四道接连而出,两横两竖,结成“井”字虚影。
符成刹那,荒原震了一震。
那“井”字不大,也不亮,却像定海神针般扎进天地之间。血河奔涌之势一滞,黑潮在井字符前翻卷,无法前进一步。地脉的跳动重新归于有序,被污染的符纹开始自行剥离,碎成灰烬。
玄阳站在符后,不动。
他知道这不会结束。
果然,井字符边缘,黑潮中浮出三道身影。魔将。通体漆黑,无面无目,只有一身混沌气息缠绕周身。他们不言不语,也不进攻,只是站在血河之上,双手插入地底,将煞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地脉节点。
玄阳看清了他们的动作——他们在篡改符律。
原本由他唤醒的地脉符纹,正被一种扭曲的节奏覆盖。那不是符,也不是法,而是一种否定一切秩序的“反律”。就像有人在天地间写下错字,却要让所有人误以为那是正字。
他抬手,万灵拂尘轻扬。
拂尘丝缕扫过井字符,不为加固,而是引动。符纹开始流转,由“定”转“化”。井字符如轮,缓缓旋转,将血河煞气卷入其中,层层碾磨,化为虚无。
三名魔将同时抬头。
他们没有眼睛,却像是在“看”玄阳。下一瞬,三人齐步向前,踏进井字符范围。身体瞬间崩解,化作黑雾,但黑雾不散,反而在符边缘凝聚,拼出一道符纹——扭曲、错乱、不成章法,却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规律。
混沌符纹。
它不攻击,只是贴在井字符上,像藤蔓缠树,缓慢侵蚀。玄阳察觉到灵根微微发紧,那是被污染的前兆。他没有强行剥离,而是将灵根与地脉深度共鸣,借地书残页之理,引动地气反哺符道。
井字符一震。
符纹由外向内翻转,如轮倒转,将混沌符纹卷入核心。刹那间,通天箓自胸前浮现,光华微闪,映出一幕残影——虚无之中,一尊不可名状的存在静立,周身无光,却让四周空间扭曲塌陷。
那存在开口,声音不入耳,直抵识海:“符道终将归于虚无。”
玄阳闭眼。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驱散残影。而是将那一丝魔念从符心剥离,封入灵根深处。不是消灭,是留存。它将成为符道的一部分,成为他未来面对混沌时的参照。
血河开始退去。
黑潮倒流,退回地底深渊。荒原上,裂痕仍在,但已不再蔓延。玄阳盘坐下来,双掌贴地,灵根全开。地书残页、息壤、少阴之气三力合一,顺着符脉注入地脉。
他要根除逆脉。
第一道符落下,成“井”。第二道紧随,偏转十五度,与前符交叠。第三道再转,形成连锁。九符连出,如九井连珠,每一道都落在地脉关键节点上。符与符之间,符纹自动延伸,织成一张大网,将整片荒原的地气重新梳理。
地脉震颤九次。
每一次,都有一层残留煞气被逼出地表,化作黑雾升腾,又被九井符网吸收,炼化。到最后,黑雾散尽,荒原静了下来。
玄阳睁眼。
他看见一株绿芽从焦土中钻出,嫩叶微颤,迎着北地冷风,轻轻摆动。
他站起身,拂尘垂落,青衫未染尘。
就在这时,虚空裂开一道缝。
不是空间撕裂,而是法则层面的裂痕。混沌气息从中溢出,不浓,却无孔不入。一个声音响起,不高,也不低,像是从时间尽头传来:
“尔之道,不过延命之术。”
玄阳抬头。
那声音继续:“你画符,是想留住秩序。可混沌才是本源。你越画,越接近毁灭。”
风停了。
荒原上那株绿芽停在半空,叶尖的露珠凝而不落。
玄阳抬手。
指尖在空中划动,没有横竖,没有结构,只有一道弧线。弧线闭合,成圆。圆中无符,却让天地一静。
那是守心符的升华——不守外,不守内,守的是“道”本身。
符成刹那,虚空裂痕一颤,随即闭合。混沌气息尽数湮灭。风重新吹起,绿芽落下露珠,轻轻晃了晃。
玄阳站在原地,青衫猎猎。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荒原:“尔等,休想阻我问道。”
话音落,他抬步向前。
脚底地面,符纹悄然浮现,一道接一道,向远方延伸。不再是修复,不再是重建,而是生长。像根须,像血脉,像天地自己在学会写字。
他走得很稳。
身后,荒原的裂痕正一寸寸闭合,焦土转润,更多的绿芽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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