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龙首裂开的细缝中,金光缓缓渗出,如丝如缕,缠绕在玄阳指尖。他未动,也未触,只是灵根深处太极图骤然一转,将那缕金光纳入循环。通天箓内五宝微鸣,似有所应,玄元控水旗、无字天书、生死簿、春秋笔、定海神珠各自震颤,气机在箓中流转不息。
就在此时,天地一震。
仙庭方向,煞气冲霄,法则崩裂之声如裂帛贯穿虚空。玄阳双目微阖,灵根感知天地脉动——东王公气运将断,残魂震荡,几近溃散。那股衰败之意并非偶然,而是被外力强行撕扯,如绳索将断,只余一线牵连。
他睁开眼,拂尘轻扬,通天箓浮于身后,五宝之气隐于符纹之间。青衫未改,脚步却已踏出。一步跨出,云海翻涌,身形已在千里之外。
仙庭上空,黑云压顶。十二妖将立于虚空,各据星位,布下周天星斗残阵。阵法未全,却已有星辰煞气垂落,如铁链锁天,层层压制仙庭结界。结界光膜龟裂,裂痕如蛛网蔓延,每一道裂口都喷出法则乱流。东王公立于玉阶之巅,手持龙头拐杖,法力枯竭,元神黯淡,杖身微颤,几乎握持不住。
他抬头望天,眼中无惧,唯有疲惫。仙庭诸仙早已退入殿内,无人敢出。这一战,他本不该独撑,可天庭无主,帝俊未归,他便是唯一能执掌气运之人。
一道星芒轰下,结界轰然炸裂。
东王公横杖格挡,身躯却被震退三步,嘴角溢血。他未倒,仍立原地,但残魂已开始涣散,灵光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云层裂开,玄阳现身。
他未落阶,未入殿,仅立于仙庭上空云头,万灵拂尘轻扫,五道符光自尘丝中逸出,无声织成“静观符阵”。战场局势瞬间映入灵根——妖将阵眼位于西北星位,由一白袍妖将主持;东王公残魂波动频率与仙庭气运连接已弱至三成;结界裂痕最深处在东南角,若再受一击,便将彻底崩解。
玄阳右手抚过通天箓,心念一动。
玄元控水旗自箓中飞出,黑水纹路流转,旗面无风自动。他指尖一点,旗展于天,引天河倒悬之虚影自九霄垂落,黑水如幕,覆盖仙庭上方。星斗煞气撞入黑水,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吞没化解。
同时,十二颗定海神珠自箓中升起,环绕玄阳周身,珠光连成环阵,镇压空间崩裂之势。每一道裂痕在珠光扫过之后,都停止扩张,法则乱流被强行抚平。
妖将阵中,白袍妖将眸光一凝。
他立于西北星位,手持玉简,正是白泽。他本欲以周天星斗残阵压制仙庭气运,逼东王公魂散,再夺其执权信物。可玄阳一出手,便破其势——控水旗挡煞,定海珠镇空,符道与法宝结合,竟以守代攻,将整个仙庭护于无形屏障之中。
“此人……何时得此宝?”白泽低语,神识扫向玄阳,却被太极图流转阴阳,轻轻化去。
他冷哼一声,玉简一扬,口中吐出幻音:“尔乃外客,擅入仙庭,是欲夺权乎?是欲乱序乎?天道不容僭越,你若执迷,必遭反噬!”
声如潮水,直入神识,寻常大罗早已心神混乱,误认己为逆天之徒。此乃“幻音乱神”,以言语种因,诱敌自乱道心。
玄阳眉心符纹微闪,太极图逆向旋转,将幻音化为符噪,反向追溯其源。他右手轻抬,指尖凝力,一道“破妄符”无声成形,符光如刃,直刺白泽神识。
白泽猛然一震,玉简脱手,识海如遭雷击。幻术自溃,唇角溢血。他踉跄后退,眼中惊怒交加——此人竟能反溯幻音,且一击破其根基!
玄阳未追击。
他左手结印,通天箓上浮现一道新符——“扶正安灵符”。此符以无字天书为基,春秋笔意为引,融合灵根本源之力,符成刹那,光如细雨,洒向东王公残魂。
符雨入体,东王公双目骤睁,残魂震荡止住,法力如潮回流。他握紧龙头拐杖,法相重凝,仙庭气运随之再聚,结界残光缓缓复苏。
白泽见状,知势已去。他抬手召回玉简,冷声下令:“撤阵!”
十二妖将齐动,星位移转,周天星斗残阵开始解体。黑云翻涌,妖气退散。
玄阳却未停。
他拂尘一挥,十二颗定海神珠齐震,珠光合为一束,轰向西北星位——正是阵眼所在。镇压之力如山倾下,空间崩裂,白泽闷哼一声,被余波震飞百里,玉简碎裂,阵法彻底溃散。
妖族退走,云开月明。
仙庭结界虽残,却已稳固。东王公立于玉阶,气息渐稳,残魂归位。他望向云头那道青衫身影,欲言,却见玄阳已收玄元控水旗,定海神珠没入通天箓,拂尘垂地,转身离去。
“玄阳!”东王公开口,声音沙哑。
玄阳脚步未停。
他踏云而行,身影渐隐于天风之中。五宝归箓,符意沉渊,灵根深处太极图缓缓轮转,将战中所感煞气、幻音、阵法波动一一化入循环,静待日后参悟。
昆仑山外,云海深处。
玄阳落于一处孤峰,拂尘轻扫,于石上盘坐。通天箓浮于头顶,箓面依旧空白,但内里符纹流转不息,五宝之气与符道交融,隐隐有新符将成之兆。
他闭目调息,灵根感知天地呼吸。
就在此时,膝上龙头拐杖忽又一震。
龙首微昂,口缝中那缕金光再次渗出,比先前更盛。玄阳睁眼,指尖距杖口半寸,未触,也未避。太极图加速旋转,将金光纳入灵根,循其脉络追溯——此光非寻常灵力,而是源自鸿钧道韵残迹,似有未尽之言,藏于杖中。
他右手缓缓抬起,指尖轻点杖口裂隙。
金光骤盛,如泉涌出,凝成一道虚影——非人非物,乃是一幅残图,绘有九宫星位,中央一印,似为阵眼,边缘铭文残缺,仅存三字:“逆……天……枢”。
玄阳凝视残图,未动声色。
通天箓微微震颤,似有所感。他左手轻抚箓面,心念微动,春秋笔意悄然浮现,欲以符道补全残图。笔意刚起,太极图忽生异动,阴阳逆转,将笔意强行压下。
不可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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