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自龙头拐杖裂隙中退去,如潮回落,无声没入龙首深处。玄阳指尖悬于杖口半寸,未触未离,太极图在灵根内缓缓归位,将那股鸿钧道韵残迹封入识海深处。通天箓浮于头顶,箓面依旧空白,但内里符纹流转,五宝之气沉静如渊,唯春秋笔意残留一丝躁动,被太极阴阳之力牢牢压制。
他闭目,呼吸渐平。
仙庭一战已毕,妖气退散,东王公残魂重凝,大局已定。此刻孤峰之上,万籁俱寂,唯有山风拂过石面,吹动青衫一角。玄阳心神内敛,将“逆天枢”残图封存于箓中隐格,暂不深究。此图来历未明,牵涉鸿钧遗音,非眼下可解。他更需面对的,是紫霄宫讲道时所授之斩三尸法门——证道准圣之阶,不容迟滞。
太极图运转,周天气机随呼吸起伏。玄阳以神识为引,尝试剥离第一道神念,凝“善尸”。
然每有念头成形,皆自动附上符文痕迹。善念起,符自生,如雨落纸,字字成章。此乃符道本性,意之所至,符之所载。可斩尸需断情绝念,剥离自我,非以意驭道,而是以道斩我。二者相悖,如同以水灭火,反助其势。
善尸未成,神识震荡。
他转而试“恶尸”,欲斩嗔恨执怨。可心性澄明多年,无怨无仇,无贪无妒,竟寻不到一丝可斩之恶。偶有杂念浮现,亦被太极图自然化去,如雪入汤,不留痕迹。恶尸无基,难立其形。
再试“执念尸”,以道心执守之念为核。刚一凝神,通天箓骤然共鸣,五宝齐震——玄元控水旗荡起水纹,生死簿翻动页角,春秋笔意冲破压制,直欲书符成阵。灵根剧痛,如经脉倒流,道基微颤。
玄阳睁眼,额间符纹黯淡,唇角渗出一丝血线。青衫已被冷汗浸透,贴于背脊。
“符即心,心即道。”他低声自语,“若斩符,岂非斩道?”
道途至此,如陷泥沼。前行则逆本心,后退则滞修行。斩三尸为圣人之路,可他所修,非纯阳刚猛之道,而是太极守静、符载万意之法。强行套用,反伤道基。
他收功,盘坐不动,万灵拂尘轻扫膝前石面,画出一道太极符。阴阳双鱼相抱,初时流转顺畅,片刻后鱼眼忽明忽暗,阴鱼欲吞阳,阳鱼反压阴,轮转失序,符纹微颤,似将溃散。
玄阳凝视符象,心知此非笔误,而是道法失衡之兆。太极本应自然运转,如今却因强行割裂三尸,导致阴阳逆冲,符道与太极相斥。若再强行为之,恐致走火入魔。
他闭目内省,灵根深处气机滞涩,如江河遇坝,难以前行。非力不足,乃路不通。
就在此时,孤峰之上紫气悄然弥漫,不疾不徐,自虚空中凝成一线。无风自动,无音自鸣。一道身影踏云而来,青袍素带,白须垂胸,立于玄阳身后三步,目光落于那道不稳的太极符上。
玄阳察觉,起身稽首,未语。
老子未落座,亦未动,只道:“你欲斩尸,是为证道?”
“弟子求道途通达。”玄阳低头,声音平稳,却藏一丝滞重。
老子摇头,声如古钟,不疾不徐:“太极之道,不在斩,在化。符道亦然。你以符载道,何须斩符?当以柔化刚,以静制动,以符引尸,非以力断之。”
言罢,紫气渐散,身影如雾消融,未留痕迹,亦未再语。
玄阳立于原地,未追,未问。心神却如被重锤击中,震荡不息。
“以柔化刚……以符引尸……”
他反复咀嚼八字,灵根深处太极图缓缓逆转,将此前强行剥离三尸的执念如浊气般排出。非断,非斩,而是化——化念为符,化情为道,化我为途。
他重新盘坐,取通天箓置于膝上,不再强求“斩”,而是以符文摹写三尸之意。
指尖轻点,一道符成——非攻非守,非生非灭,唯有一缕春雨之息,润物无声。此为“善”之符意,不离本心,不执于形。
再画一道——雷霆乍起,电光裂空,却非出于怒,而是护道之决。此为“恶”之符意,非嗔非怨,乃道之锋刃。
第三符,山岳矗立,风雨不动,承载万钧而不言。此为“执”之符意,非固执,乃道心所系。
三符成,未离通天箓,却隐隐与神识共鸣。箓面依旧空白,内里符纹流转,已与三道新意相融。五宝之气悄然波动,似有所应。
玄阳闭目,灵根感知三符流转,如溪水汇川,不争不抢,自然归流。道途迷雾渐散,方向初明。
原来不必斩,亦可证。
符即是尸,尸即是道。以符载之,以太极化之,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此即他的斩三尸之道。
他不再强分善恶,不再割裂自我,而是将三念归于符中,如江河入海,各得其所。
通天箓微微震颤,三道新符沉入箓底,与五宝之气交融,隐隐有新道将成之兆。
玄阳盘坐不动,青衫渐干,气息归于沉静。山风拂袖,拂尘垂地,万灵丝纹未动。
就在此时,膝上龙头拐杖忽又一震。
龙首微昂,口缝中金光再渗,比先前更盛,凝而不散,如丝缠绕于杖身。玄阳睁眼,指尖距杖口半寸,未触,也未避。太极图加速旋转,将金光纳入灵根,循其脉络追溯——此光非寻常灵力,而是鸿钧道韵残迹,似有未尽之言,藏于杖中。
他右手缓缓抬起,指尖轻点杖口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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