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那晚之后，一种微妙的变化如同无声的藤蔓，悄然缠绕在利奥·莱奥瓦尔德与西里斯·布莱克之间。
这种变化并非惊天动地，却体现在每一个细微的日常里。
最明显的迹象是，利奥开始主动靠近西里斯了。
从前，总是西里斯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凑到利奥身边，强行挤占他的个人空间。
利奥或冷淡以对，或无奈接受，但从未主动迈出那一步。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在变形术课上，当利奥走进教室，目光会下意识地扫过教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西里斯旁边还有个空位，他会很自然地走过去坐下。
西里斯起初还会惊讶地挑挑眉，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假装专注地摆弄自己的羽毛笔，实则心跳早已乱了节拍。
在图书馆，利奥也不再总是选择最僻静的角落。
有时他会抱着书，走到西里斯和詹姆他们占据的长桌旁，在西里斯身边空出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开始阅读。
偶尔，当西里斯和詹姆低声讨论恶作剧计划过于投入时，利奥甚至会头也不抬地，用手中的羽毛笔轻轻戳一下西里斯的手臂，示意他们小声点。
西里斯则会立刻噤声，然后对着詹姆得意地挤挤眼，仿佛在说：“看，他管我。”
甚至利奥会偶尔地，在疲惫时无意识地将脑袋靠在西里斯的肩膀上小憩片刻。
利奥自己或许并未完全意识到这种转变。
他只是觉得，和西里斯待在一起很……放松。
那种紧绷的、需要时刻维持完美和距离感的心防，在西里斯面前，会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他开始将西里斯视作真正可以信赖、可以依赖的“好朋友”。
而这种信赖和依赖，在亲近的人面前，往往会流露出更真实、甚至有些“娇气”的一面。
利奥开始在西里斯面前，显露出一些罕见的小脾气。
一次在黑魔法防御术实操课后，内容是练习铁甲咒。
西里斯和詹姆练习时过于亢奋，一个没控制好，咒语偏斜，虽然没有伤到人，但溅起的泥土弄脏了利奥刚换的、一尘不染的袍子下摆。
利奥看着袍角那点显眼的污渍，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只是冷淡地走开或者简单说句“没关系”。
他转向西里斯，眼里带着清晰的埋怨，语气里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
“西里斯·布莱克！你看你干的好事！这是我昨天刚让家养小精灵熨好的！”
西里斯看着他那副样子，没有觉得被冒犯，心里反而带着点奇异的满足感。
他连忙凑过去，手忙脚乱地想用清理咒：“马上帮你弄干净！保证比新的还亮！”
还有一次，利奥因为魁地奇训练和繁重的课业叠加，感到有些疲惫。
晚上在有求必应屋一起写作业时，他难得地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对着摊开的古代如尼文作业轻轻叹了口气。
西里斯注意到他的异常，凑过来问：“怎么了？”
利奥揉了揉额角，语气带着点罕见的倦怠：
“好累……这些符文看得我眼睛疼。”
他甚至无意识地往西里斯那边靠了靠，好像那样能汲取一点支撑。
西里斯几乎是屏住呼吸：
“那休息一会儿？或者我帮你看看？”
这种发现让西里斯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又痒又麻。
利奥不再是他需要奋力追逐、小心翼翼靠近的冰冷星辰。
他仿佛终于被他的热度所温暖，开始主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甚至允许他窥见那光芒下偶尔流露的、真实而柔软的瑕疵。
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份特殊的待遇，却又因为心底那份早已超越友谊的情感而时常感到甜蜜的煎熬。
利奥主动坐到他身边时，他会不动声色地调整姿势，让两人靠得更近；
利奥对他耍小脾气时，他会笨拙地弥补，心里却甜得像灌满了蜂蜜；
利奥流露出依赖和疲惫时，他会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只为换他舒展眉头。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做“最好的朋友”。
利奥每一个无意识的亲近，每一次依赖的小动作，都在他心底点燃一簇更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也照亮了他内心深处那个越来越清晰的渴望。
他想要的，远不止是朋友。
.
然而，麻烦也随之而来。
没几天，《霍格沃茨八卦报》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刊登了“斯莱特林王子畏惧枯树？博格特揭示惊人内心！”这样一则带着调侃意味的短讯。
当晚使用双面镜与亚莱通话时，亚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一丝心不在焉，反复追问之前有一晚为何没有联系，以及是不是受到欺负。
利奥只能含糊地搪塞过去，心中对那篇报道更加恼火。
但仅仅一天后，那则报道就从所有流传的报纸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吉德罗·洛哈特顶着一个明显的青黑色眼圈，在走廊里遇到利奥时，畏畏缩缩、语无伦次地向他道了歉。
利奥看着洛哈特仓惶的背影，心里立刻明了。
他转头，看向旁边正假装研究墙上肖像画的西里斯·布莱克，对方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故作平静却难掩一丝得意的侧脸，说明了一切。
利奥没有追问。
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是不赞同。
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在心里为自己这位朋友“以暴制暴”的粗鲁手段，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维护朋友。
是的，他利奥·莱奥瓦尔德，在某些事情上，可以相当双标。
几天后，一个阳光还算明媚的下午，利奥和西里斯正靠在城堡三楼一处僻静走廊的交界处聊天。
西里斯靠在墙壁的另一边，讲着詹姆在格兰芬多休息室上如何试图把茶杯变成老鼠却差点变出个长着胡子的小丑，利奥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莱奥瓦尔德少爷吗？”
埃弗里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手里还刻意晃着一根干枯、扭曲的树枝丫。
自从开学以来，埃弗里就想方设法找利奥道歉，利奥从不理他，后面他开始破罐子破摔，又开始试图针对利奥。
如今抓住了博格特这个把柄，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利奥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捏了捏西里斯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害怕吗？”
埃弗里将树枝丫在利奥面前晃了晃，语气充满了嘲讽。
“看到这个是不是要发抖了？可惜啊，你那个‘好哥哥’现在可不在霍格沃茨，没人能立刻飞来给你撑腰了？怎么，这次是要向谁告状呢？”
利奥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他没有看那根树枝，只是平静地看着埃弗里，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我哥哥没在，你以为就没人罩着我了吗？”
他微微歪头，眼神锐利。
“或许……你也想体验一下洛哈特同款的‘道歉方式’？”
埃弗里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但仗着附近人少，又壮着胆子，语气更加不屑：
“呵！你说西里斯·布莱克？他算个屁！一个被家族抛弃的败类，也就只能跟波特那种人混在一起，搞点不上台面的恶作剧！”
利奥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没有动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十足的冰碴子。
他看向埃弗里，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你敢当着他的面说这话吗？”
埃弗里被利奥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挑衅的冷静弄得一愣，随即一股血气上涌，为了面子，他梗着脖子大声道：
“有、有什么不敢的！西里斯·布莱克就是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利奥已经微笑着，从容地向左边移开了一步，彻底露出了被他身形遮挡住的、一直靠在阴影里的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他脸上没有了刚才听笑话时的轻松，也没有暴怒，只有一种极度危险的、如同盯上猎物的冷漠。
他灰色的眼睛眯着，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魔杖，杖尖正对着埃弗里，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埃弗里剩下的污言秽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看着西里斯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眼睛，以及那根随时可能射出恶咒的魔杖，所有的勇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条走廊，连那根用来挑衅的树枝都顾不上捡了。
西里斯看着埃弗里狼狈逃窜的背影，嗤笑一声，收起了魔杖。
他转头看向利奥，刚才那副冷厉的表情瞬间融化，带着点无奈和纵容：“你就拿我当挡箭牌？”
利奥捡起地上那根被丢弃的枯树枝，随手扔出窗外，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轻松：
“怎么？不行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而且，你这个保镖，效果还不错。”
西里斯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笑了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像往常一样揽住利奥的肩膀，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低笑道：
“意思是我现在是你官方认证的‘保镖’了？”
利奥没有挣脱，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勉强合格吧，布莱克先生。”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将方才那点不愉快驱散得无影无踪。
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守护，在年轻的心里悄然扎根，日益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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