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有一家招待所,价格不贵。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指路。”值班排长公事公办地补充道,“请您尽快离开大门范围,不要影响部队正常秩序。否则,我们将联系地方公安同志来处理。”
赵秀莲一哆嗦,意识到闹下去不会有结果,愤愤地跺了跺脚,抓起地上的破包袱,灰溜溜走了。
苏七月向值班排长道谢:“谢谢排长。”
值班排长摆摆手:“应该的。苏军医,以后这种人再来,直接让哨兵通知我们就行,不用亲自过来应付。”
他想了想,“需要跟顾团长或者卫生队那边说一声吗?”
“不用,我自己来说,谢谢您。”苏七月转身折回。
可惜,到底没能把消息说给顾荆野。
因为苏七月回到家属院时,有人来捎话,说顾荆野要去执行紧急任务,几天后才回。
苏七月对赵秀莲的无语转换成了对顾荆野的担忧,她不想让他分心,所以干脆对赵秀莲冷处理。
随后连着两天,家属院外,都能看到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女人,抱着个破包袱,在大门附近转悠。
正是赵秀莲。
赵秀莲找人打探一番,很快确定苏七月嫁给了军区的团长。
团长的官,可比她哥赵建国大多了。
为赵建国打抱不平的同时,她准备大闹一场。
她也不硬闯,就专挑人多的上下班时间,或者军属们外出路过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她的表演。
“哎哟,我苦命的嫂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呐……”
她拍着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十几米内的人听清。
“你在老赵家的时候,我对你多好啊!家里有点好吃的都紧着你。你病了,是我端茶倒水伺候,如今你攀了高枝,当了团长夫人,就翻脸不认人了!连门都不让我进啊!”
她刻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对嫂子掏心掏肺却惨遭抛弃”的可怜小姑子形象。
“我男人不要我了,爹妈都嫌我丢脸,我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就想来找我唯一的亲人嫂子,求口饭吃,有个屋檐挡挡雨……她都不肯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哭诉着离婚的不幸,绝口不提是因为她跟赵立业乱搞才被扫地出门的。
起初,哨兵和路过的军人、军属们只是皱眉看着,觉得这女人有点疯癫,也碍于纪律不好多管闲事。
但架不住她天天来,哭诉的内容又极具煽动性。
渐渐地,一些不明真相的军属,特别是年纪大些的大娘,看赵秀莲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同情,私下里也开始嘀咕:
“苏军医看着挺和气的,怎么对自家小姑子这么狠?”
“是啊,离了婚的女人,多不容易,帮一把怎么了?”
“她自己不也是离了婚的吗?”
“唉,这人啊,发达了就容易忘本……”
这些风言风语,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苏七月的耳朵里。
跟这种无赖讲道理是对牛弹琴,出去对质只会让她表演得更起劲。
她只能冷处理,希望赵秀莲闹够了自行离开。
赵秀莲见卖惨博同情效果有限,没能逼苏七月就范,心一横,决定玩票大的。
这天中午,太阳正毒,赵秀莲嚼了点能让人轻微腹泻的草药。
剂量控制的刚刚好,不会真出大事,但足够难受。
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路中间,对着大门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嫂子!你好狠的心!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喊完,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就往地上一倒!
同时,一张皱巴巴、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纸片从她怀里飘了出来,上面赫然是“遗书”。
大意是被狠心嫂子逼得走投无路,病重无钱医治,唯有以死明志云云。
这一下可炸了锅!
“哎呀!有人晕倒了!”
“快看!地上有字条!”
“天哪!是苏医生那个小姑子!真被逼得寻死了?”
人群围了上来,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正准备进门的苏七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赵秀莲,危险地眯了眯眼。
哨兵反应迅速,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立刻通知了卫生队。
很快,卫生队的担架就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赵秀莲被抬进了卫生队观察室。
一番检查下来,卫生队的医生眉头紧锁。
有腹泻症状,像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刺激性的草药。
至于晕倒,生命体征平稳,更像是情绪激动加上轻微脱水导致的虚脱。
但人毕竟是在军区门口寻死觅活倒下的,又有那张遗书作证,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说她就是装的。
按规矩,只能留院观察。
赵秀莲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心里得意洋洋。虽然肚子是真有点疼,但这苦肉计值了。
她终于踏进了这个堡垒!
观察了一天,确定没啥大事,卫生队也不能让她一直占着床位,委婉地表示她可以走了。
赵秀莲抓住机会,装出一副凄惨模样,磨磨蹭蹭不肯走。
就在这时,妇联主任焦玉香和政治处的一位干事赶到卫生队处理这个问题。
因为这关系到军民关系和军属家庭内部矛盾,更为棘手。
赵秀莲一看到穿着干部服的人来了,当即戏精附体,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噗通一声就给那俩人跪下了。
二话不说砰砰磕头,“领导,求求你们!帮我说句话吧!我不敢求嫂子原谅,更不敢奢望别的,让我在嫂子家客厅打个地铺,住几天。就几天!”
她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我保证,等我找到活干攒够了路费,我立马就走!我要是说话不算话,天打雷劈!”
“我保证不给他们添一点麻烦!我还能帮忙做饭、打扫卫生……嫂子工作那么忙,顾团长也不常在家。我,我能帮着干点活赎罪啊!”
这番卑微到尘埃里的哭求,配上那副凄惨落魄的样子,让不明就里的焦玉香和干事都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苏医生去哪了?怎么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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