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听风茶楼，与其说是个喝茶的地方，不如说是一处专为密谈准备的堡垒。它建在半山腰，独占了一整片山崖，上下只有一条石阶路。从窗口望出去，官道上往来的车马行人，小如蝼蚁，尽收眼底。
风很大，吹得人衣袂作响。
林渊知道这是鸿门宴，但他必须去。
他只带了石猛。踏入雅间的门槛时，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分立在门口两侧，气息沉凝如铁的四名护卫。
包厢内熏着淡雅的凝神香，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早已等候多时，正是拍卖会上那位女主持。她见到林渊，并未起身，只是抬起眼帘，露出一抹营业性的微笑，素手抬起，做了个“请”的姿势。
桌上茶具是上等的暖玉，茶水已经沏好，正冒着袅袅白烟。
“小女子苏晚，万象商会青阳城主管事。林先生，请坐。”
石猛如一尊石雕，自动自觉地站到了林渊身后，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锁定了苏晚。他不在乎这女人有多美，他只判断威胁等级。
苏晚仿佛没看见他，自顾自说道：“先要恭喜林先生，神魂大患一朝尽除，想必修为也精进了不少。”
她提起茶壶，为林渊面前的空杯斟满，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只是，那块镇魂石，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为表歉意，我万象商会愿以三倍于成交价的灵晶，也就是三十万下品灵晶，赔偿先生的损失。”
三十万。足以在青阳城最好的地段，买下三座带别院的府邸。
林渊的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杯上，杯中茶叶沉浮，一如青阳城眼下的局势。他没有碰杯子。
许久的沉默后，他终于抬眼，目光无波无澜。
“钱老板在哪？”
苏晚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似乎对他跳过客套直奔主题的风格很是欣赏。
“钱老板是我们万象商会的贵客。”她轻描淡写地说，“他发现了一些不该他这个层面知道的秘密，所以，我们只能请他去‘总会’多喝几天茶了。林先生不必为他的安危担心，我们的人，手脚很干净。”
话音柔媚，可“手脚干净”四个字，却让雅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林渊依旧沉默，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笃，笃，笃。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里。
苏晚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主动打破了僵局。
“当然，钱老板这一走，钱家的产业总要有人打理。”
她从袖中取出一沓厚厚的契书，不是推，而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林渊面前。每一张契书上，都盖着鲜红的印章和钱万三本人的指印。
“钱家所有产业的七成，以及钱老板在我商会欠下的所有债务，商会决定，全部转到您的名下。从今天起，您就是钱家新的主人。”
一夜之间，从一个背负巨债的供奉，到名副其实的青阳城首富。
这手笔，堪称通天。
这也是一份无法拒绝的封口费。
林渊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地契，看了一眼。
“我接受。”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苏晚满意地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
“林先生是聪明人，与聪明人合作，总是这么愉快。”她站起身，莲步轻移，准备离去，“对了，免费送您一个消息。”
“逆命阁的鬼面，没死透。他通过地下黑市，对您发布了最高等级的‘黑杀令’。赏金是一枚破境丹，外加一处乙等秘境的详细地图。”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任何能取您性命的人，都能得到这份让金丹真人都会眼红的奖励。您最近出门，可千万要小心。”
苏晚走到门口，手已搭在门环上，却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回眸一笑，那笑容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动人。
“哦，还有一件小事。”
“您拍下的那块镇魂石，里面的‘小东西’，来自一处代号‘悲泣矿坑’的丙级秘境。”
“最近，那里似乎很热闹。天律司和逆命阁，都在拼了命地往里面增派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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