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翻涌,血色如潮,宛如天地本源被撕裂。一声声低沉的轰鸣,从虚空深处传来,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脏正在跳动,驱动着无形的力量贯穿九域。
江辞渊伫立在裂痕边缘,整个人被零序符光覆盖,周身法则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林嘉立于他侧,胸口的血锁裂痕愈发明显,赤色的锁链蔓延开来,似要吞没她的神魂。她的脸色苍白,却不再隐藏情绪,双眼里透出一种既脆弱又倔强的光。
“若强行解开,你必死无疑。”江辞渊声音低沉,目光紧锁那血锁的根源。
林嘉缓缓笑了,却带着泪意:“活着又如何?如果终究要被遗忘,还不如死在此刻。你不会懂,真正的孤独……是整个世界都不记得你的存在。”
话音落下,血锁震颤,发出尖锐的鸣动。林嘉的神魂与血锁交织,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同化。江辞渊眼神一凛,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零序符的光芒一点点引入锁链。
轰!
两人身躯剧烈一颤,灵魂竟在刹那间重合。江辞渊眼前骤然浮现出一片支离破碎的过往画面:
——林嘉年幼时孤零零地站在废墟之中,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握不住。
——她在无数次夜晚独自点燃篝火,把名字刻在石壁上,只为在遗忘之前留下一丝痕迹。
——她在诸多战场中冷眼伫立,不为荣耀,只为证明她存在过。
“原来,你战斗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被记住。”江辞渊喃喃,胸口涌起难以言喻的心痛。
灵魂的共鸣让林嘉眼角的泪终于滑落。她轻声:“你终于看见了。”
然而,还未等二人沉浸在这份短暂的真实之中,血锁的裂痕忽然绽开,一道陌生而冰冷的力量自其中浮现。那不是属于林嘉的气息,而是一股更为浩瀚、更为恐怖的存在——
门外之力!
血色锁链上浮现出一枚烙印,仿佛来自异界的眼睛,缓缓睁开,直直注视着二人。那一瞬间,天地为之一滞,整个战场的修士无不感到灵魂战栗。
“糟了……”江辞渊心头骤沉,“她早已被他们盯上!”
虚空深处,随之响起低沉的吟唱。那是门外的祷文,古老而邪异,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要侵蚀众生的心智。群山震碎,血河倒卷,亿万生灵的意志仿佛被牵动。
林嘉猛地抱住江辞渊,声音急切:“别管我!你必须斩断这条锁,否则他们会借我为媒介侵入!”
江辞渊手掌颤抖。他怎会不知,若斩断血锁,她必然形神俱灭;可若不斩断,门外之力便会通过她渗透九域,迎来彻底的毁灭。
短短片刻,他的心念飞速翻涌。生与死,存与忘,选择的天平压得他呼吸沉重。
“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消散。”
江辞渊的声音如同铁石,带着不容置疑的执念。他猛然将零序符推至极致,周身燃烧起金色烈焰,法则的光芒宛如无数条锁链,反过来束缚那道血色锁印。
轰——!
灵魂的撕裂感骤然袭来,江辞渊鲜血狂涌,嘴角被染得殷红。他以己身为祭,将命运的天秤强行扳向另一端。
林嘉眼泪决堤,却在颤抖中低声喃喃:“你这傻子……”
血锁震颤至极限,裂痕蔓延到整个虚空,宛如天幕被生生划开。远方,诸多古老的目光随之凝聚,诸天的气息涌动,群雄骇然。无数修士惊恐抬头,看见血色光柱贯穿天穹,照亮了整个战场。
“那是……血色誓盟的降临!”
有人嘶吼出声,眼神绝望。血色誓盟,乃是门外之力以牺牲为媒,将存在彻底绑定的仪式,一旦完成,林嘉将彻底成为他们的契约之器。
“辞渊!”林嘉大喊,声音撕心裂肺。
江辞渊的双眼却越发坚定。他猛然踏出一步,身影如山岳般稳固:“我以自身为誓,逆转此盟!”
轰!
天地轰鸣,零序符化为万千光纹,在江辞渊周身炸开。每一道符光都化作逆命的印记,直扑向血色誓盟的根基。霎时间,金光与血色交织,犹如两片世界在相互撕扯。
血锁崩裂,烙印的眼睛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在怒吼,仿佛在诅咒。然而,江辞渊的气息却越来越盛,他的存在仿佛要点亮整个战场。
“诸天在上,以吾之名,拒绝遗忘,守护存在!”
他的声音轰彻九霄,灵魂与天地共振。无数人心头一震,只觉得心灵深处的迷雾被驱散,仿佛重新记起那些被掩盖的痕迹。
林嘉怔怔望着他,泪水模糊了双眼。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孤独的。
江辞渊不是要替她承担,而是要让整个世界记住她。
血色誓盟在光芒中崩裂,烙印被撕裂,虚空传来一声不甘的怒吼,随即被彻底吞没。天地寂静了片刻,而后爆发出难以形容的轰鸣声。
江辞渊身影踉跄,鲜血染透了衣襟,但仍稳稳站在林嘉身前。他转头,露出一个疲惫却坚定的笑容:“我说过,不会让你消失。”
林嘉泣不成声,伸手紧紧抓住他,仿佛再也不愿放开。
然而,远方的虚空中,阴影正在重新汇聚。那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序幕。
因为门外之力,不会轻易放弃。
——第12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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