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烤鸡的香气尚未完全散去。
叶凌云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在宁宸轩那张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脸上。
三条生路,条条惊心动魄!
第一条苟且偷生,非他所愿。
第二条举旗造反,虽合心意,却横亘着爷爷那道名为“忠义”的绝壁天堑,几乎无望逾越!
“那么……”叶凌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说说第三条生路吧!”
他需要一个破局之法,一个能在爷爷的忠君思想与残酷现实之间找到平衡点的生路!
宁宸轩迎着他的目光,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智慧的光芒流转不息。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庭院外那辽阔的天空,仿佛在丈量天地,洞悉山河气运。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青衫布履,在阳光下却自有一股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宗师气度。
片刻沉寂后,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叶凌云身上,声音清朗而笃定,如同金石坠地:
“第三条生路,在岭南!”
“岭南?”叶凌云剑眉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地名他并不陌生,在大乾版图上,那是偏远的代名词,而这个世界似乎是自己所在世界的平行世界。
而岭南的位置则在今天的两广一带。
“为何是岭南?”叶凌云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探究。
他需要知道这位被爷爷盛赞的才子,究竟看到了怎样的乾坤!
宁宸轩神色从容,仿佛那万里河山早已烙印在他心中,无需舆图,亦能了然于胸。
他缓缓开口,条理清晰,字字珠玑:
“其一,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洞察山川形胜的自信,“岭南地广人稀,群山叠嶂如龙盘踞,密林如海瘴疠横行。
五岭横断,隔绝南北,中原王朝,虽名义上统辖,实则鞭长莫及!
此地百越杂居,民风彪悍,自成体系。
朝廷大军若想深入,粮道漫长难继,水土不服成患,十成本事能发挥三成已是万幸!
此乃天赐之屏障,进可攻,退可守!”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叶凌云,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其二,名正言顺,退路天成!”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直指核心,“世子殿下,您乃秦王府唯一继承人!
老王爷叶啸天,乃大乾开国至今,唯一一位异姓王!
世袭罔替,铁券丹书!
按祖制,封王者,自有封地!
老王爷功勋盖世,威震寰宇,无需封地以显尊荣,故其封地一直虚悬未授。
但,这不代表没有!”
宁宸轩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规则的智慧,如同在拨开迷雾:
“若世子殿下能在老王爷健在之时,以‘体察民情’、‘镇抚边陲’、‘为君分忧’之名,恳请陛下将岭南划为秦王府世袭封地!
此乃合情、合理、合法之举!
陛下纵然心有疑虑,碍于老王爷之威,碍于祖宗法度,亦难以断然拒绝!
一旦功成……”
他眼中精光爆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激昂:
“岭南,便是世子殿下您的国中之国!
天高皇帝远,您退可拥兵自保,厉兵秣马,积蓄力量!
进可……待时而动,虎视中原!
此乃进可攻、退可守的万全之基!亦是唯一一条,能在不违背老王爷忠君之志的前提下,为秦王府保留一线生机的……通天之路!”
叶凌云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椎直冲头顶!
岭南!两广之地!
后世的经济重地!
宁宸轩此计,简直是神来之笔!
不仅完美规避了爷爷那道“忠义”铁壁,更是在规则之内,为秦王府开辟了一片广阔的天地!
他瞬间想到了更多!
岭南靠海!海盐!无尽的财富!
还有……
甘蔗!白糖!一旦掌握这些,岭南将不再是穷乡僻壤,而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
一片潜力无穷的沃土!
“好!好一个岭南!好一条通天之路!”叶凌云忍不住抚掌赞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看向宁宸轩的目光,充满了真正的欣赏和重视!
此人之才,当得起爷爷那句“极高评价”!
运筹帷幄,洞察先机,借势而为,此乃真正的王佐之才!
宁宸轩看着叶凌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赞赏和认同,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番谋划,打动了这位深藏不露的世子。
他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关切提醒道:“只是……岭南气候炎热潮湿,瘴疠横行,生存环境颇为恶劣。世子殿下金枝玉叶,恐需忍耐一番艰苦。”
叶凌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略带神秘的笑容,脱口而出:“热?怕什么!不是有冰嘛?”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失言。这个时代,岭南怎么可能有冰?硝石制冰的法子,可是他的秘密武器!
“啊!对!本世子一时糊涂!”叶凌云打了个哈哈,迅速掩饰过去,“岭南那鬼地方,三伏天怕是连块冰渣子都找不到!热是热了点,但为了活命,这点苦算什么!”
他心中暗笑,等老子去了岭南,硝石矿一开,冰块管够!
夏天照样过得舒舒服服!
他巧妙地转移话题,语气也变得亲近了许多:“宁兄,岭南之事,容后再议。
你钟情的那位花魁姑娘,本世子该如何搭救?
你我既已达成共识,此事,我必鼎力相助!”
他将称呼从“宁公子”改为“宁兄”,亲近之意不言而喻。
宁宸轩见叶凌云如此爽快,心中感激,但提到陈萱儿,他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和凝重:“叶兄高义,宸轩感激不尽!
只是……救萱儿之事,牵涉大皇子,难度……确实不小。”
“哦?”叶凌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位才情冠绝临安、智计超群的宁宸轩,竟对一个风尘女子如此情深义重,倒也是个妙人。
“叶兄可知,今年中秋诗会,何人能夺魁首?”宁宸轩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叶凌云摇头:“诗会未开,本世子岂能未卜先知?”
宁宸轩嘴角泛起一抹带着冷意的讥诮:“若无意外,魁首之位……已是大皇子囊中之物!”
“他?”叶凌云着实有些意外。
大皇子赵泽?
那个傲慢自大、刚愎自用的家伙?他能有这才学在临安才子云集的诗会上夺魁?除非……
“去年诗会,本应是大皇子夺魁。”宁宸轩揭开了谜底,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然而,当时叶兄您与大皇子在惜玉阁……闹得沸沸扬扬,动静颇大。
此事传入宫中,皇后娘娘震怒,斥责了大皇子一番,责令其收敛。
这才……阴差阳错,让宸轩侥幸得了魁首,得以结识萱儿。”
“呵!”叶凌云嗤笑一声,随即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这赵泽,费尽心机争这诗会魁首,所图为何?
总不会真是为了那点虚名吧?”
他想起去年原主为了跟大皇子斗气,花重金买诗结果沦为笑柄的糗事。
宁宸轩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愤怒:“为了花魁!今年的花魁,名唤木可儿。
而去年的花魁,正是萱儿!
她们皆是惜玉阁精心培养的绝色佳人。
而惜玉阁……乃大皇子名下产业!
说白了,这花魁,便是大皇子一手捧出来的!”
叶凌云瞬间明悟!
好一个赵泽!玩得一手好套路!
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他身为皇子,若直接纳一个风尘女子,必然遭人非议,有损声名,更可能影响他争夺储位!
但若是以‘才子’身份,在万众瞩目的中秋诗会上夺魁,再与‘才貌双全’的花魁才子佳人,成就一段风流佳话……
这传出去,非但无损声名,反而能为他博得一个‘风流才子’、‘重情重义’的美名!
甚至能吸引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墨客投效!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他看向宁宸轩,眼中带着一丝同情和了然:“所以,去年若非我……无意中搅局,让他失了魁首,你与陈姑娘,或许根本无缘相识?”
宁宸轩沉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苦涩:“正是如此。
去年若非叶兄……无心插柳,宸轩恐怕连见萱儿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大皇子对萱儿……早已视为禁脔!
他阻我赎身,便是为此!
今年,他势在必得,不仅要夺魁,更要借这‘才子佳人’之名,将萱儿……彻底掌控!”
叶凌云看着宁宸轩眼中那份深沉的痛苦和无力感,心中了然。
这位智计百出的才子,在绝对的力量和权势面前,在心上人的安危面前,也终究是束手无策。
他拍了拍宁宸轩的肩膀,沉声道:“宁兄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明日中秋诗会,我定要让赵泽……赔了夫人又折兵!”
“哦?叶世子是已有想法?”看着叶凌云信心满满,宁宸轩问道。
“宁兄,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凌云玩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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