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一轮圆月如玉盘高悬,清辉遍洒人间。
临安城内,灯火如昼,人声鼎沸,比往日更添十分繁华。
长街两侧,商铺林立,各色花灯争奇斗艳,兔儿灯、嫦娥灯、莲花灯……流光溢彩,映照着行人脸上的喜气。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糕的甜香、菊花的清冽,还有……隐隐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
一年一度的中秋诗会,是临安城乃至整个大乾文坛的盛事。
今夜,临安城仿佛变成了才子佳人的舞台。无数身着儒衫、羽扇纶巾的才子,或乘画舫,或骑骏马,或步行于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他们或意气风发,或踌躇满志,目标只有一个——惜玉阁!
希冀在诗会上崭露头角,博得才名,更盼能得佳人青睐,成就一段风流佳话。
再不济,也能广结天下才俊,为日后仕途铺路。
“听说了吗?今年诗会,可有惊天大消息!”
“哦?什么消息?快说快说!”
“叶世子!秦王世子叶凌云!放话出来,要勇夺今年中秋诗会的魁首!”
“噗——!谁?叶凌云?那个……去年花一千两买诗的叶世子?”
“对对对!就是他!”
“开什么玩笑!他要能夺魁,我……我倒立洗头!”
“嘿,话别说得太满!我听说,今年有宁宸轩宁公子在背后帮他!”
“宁宸轩?!去年诗会的魁首?!那个才冠临安的宁宸轩?”
“嘶……这……这……我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
叶凌云扬言要夺魁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临安城激起了千层浪!
成了中秋诗会前最热门、也最令人啼笑皆非的话题。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议论纷纷。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将信将疑,也有人……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而此时,一艘装饰雅致的画舫,缓缓滑行在惜玉阁外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船头,叶凌云负手而立。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质地上乘的月白色云纹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
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朗的侧脸。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乍一看去,倒真有几分翩翩才子的风范,与往日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形象判若两人。
他身旁,熊大一身崭新的黑色劲装,身形魁梧,如同铁塔般矗立。
只是……他怀里别扭地抱着一柄装饰华丽、镶金嵌玉的长剑,与他那粗犷的气质格格不入。熊大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轻飘飘的玩意儿不如他那把厚背砍刀来得实在,更担心一不小心把剑穗缠自己手上。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世子,这玩意儿……真不如刀好使……”
叶凌云没理会熊大的抱怨,目光落在远处那座灯火辉煌、宛如琼楼玉宇的巨大建筑群——惜玉阁。
丝竹管弦之声、男女调笑之声、觥筹交错之声隐隐传来,交织成一片奢靡繁华的乐章。
“木可儿……”叶凌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今年的彩头,便是这位新晋花魁的初夜。
他想起宁宸轩心心念念的陈萱儿,一个木可儿,一个陈萱儿……
这大皇子赵泽,玩得一手好套路。
只可惜去年被自己无意中搅了局,让宁宸轩捡了便宜。
“宁宸轩喜欢的那个叫陈萱儿,今年的花魁叫木可儿。”
熊大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补充道,心里却纳闷:世子殿下啥时候对花魁感兴趣了?
以前不是嫌内坊的姑娘太端着,不如外坊的姑娘“实在”吗?
叶凌云心中冷笑。
中秋诗会选在惜玉阁这种地方,当真是讽刺至极!一
群自诩清高的文人雅士、达官显贵,将一件低俗的风月之事,硬生生用诗词歌赋包装成高雅盛事。
逛窑子就逛窑子,偏要整这些花活……真是会玩!
他目光扫过环湖而建的惜玉阁。
外坊灯火通明,喧嚣震天,隐约可见衣着暴露的女子在楼台间扭动腰肢,豪放的调笑声清晰可闻,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气息。
而内坊则显得清雅许多,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丝竹悠扬,隐隐有女子吟唱诗词之声传来,一派风雅景象。
原主以前只在内坊喝酒装样子,嫌那些姑娘扭捏作态,摸个小手都要吟两句酸诗,远不如外坊的姑娘给钱就办事来得痛快。
殊不知,这内坊才是真正的销金窟,是权贵们谈笑风生、暗中交易的所在。
“还是古人会玩啊!”叶凌云不禁感慨。
这惜玉阁,简直就是个微缩的欲望王国!
雅的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装点门面;俗的活色生香,酒池肉林,花样百出。
三皇子那赌坊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这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熊大,”叶凌云忽然问道,“我这两年,在这惜玉阁……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他还没细算过这笔账。
熊大闻言,脸色瞬间苦了下来,掰着手指头,声音带着一丝肉痛:“回世子……前年……一百八十万两左右……去年……一百九十万两左右……加起来……三百七十万两左右……”
他每报一个数字,心都在滴血!
秦王府多少年的积蓄啊!就这么被世子败光了!
“三百七十万两?!”叶凌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从船头跳起来!
他猛地转头,瞪着熊大,“你确定?!这里外坊的姑娘,最贵的一夜也不过千两!我就是夜夜笙歌,天天来耍,也花不了这么多吧?!”
熊大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世子殿下,别人一夜点一个姑娘,您……您一夜点七八个!还专挑最贵的!酒要喝最好的!珍馐美味流水似的上!能不花这么多吗?您那肾……也真是铁打的……”
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叶凌云的腰。
叶凌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感觉一阵发虚。
原主这身体……是真能造啊!
一夜七八个?这都没精尽人亡?简直是天赋异禀!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熊大,你说……本世子在这惜玉阁消费了三百七十万两,问大皇子要个四百万两……利息加精神损失费,不算过分吧?
毕竟这惜玉阁看着……挺有钱的。”
“啥?!”熊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问大皇子要钱?!”
他声音都变了调。
抢三皇子赌坊,那是抓到了把柄!坑宁国公府,那是对方理亏!可
这惜玉阁……
世子殿下可是真金白银消费的啊!
这也能往回要?这不明抢吗?!
“废话!”叶凌云下巴一扬,摆出那副招牌式的纨绔嘴脸,“本世子玩姑娘还要花钱?也不想想我是谁?临安第一纨绔!白嫖才是王道!懂不懂?”
“感……感情世子殿下您……您是准备白嫖啊?!”
熊大彻底无语了,感觉自家世子的无耻程度又刷新了下限。
“我发现你这张嘴是真欠抽!”叶凌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等哪天本世子心情不好,非得好好‘伺候伺候’你这张嘴不可!”
熊大脖子一缩,赶紧闭嘴,紧紧抱住怀里的剑,仿佛这样能增加点安全感。
叶凌云不再理会熊大,目光重新投向湖边。
画舫已绕湖一周,岸边人头攒动,多是衣着光鲜、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可都是些有钱的主儿。
真正的穷酸才子,哪舍得来这销金窟?”
游湖结束,画舫靠岸。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惜玉阁内外更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中秋诗会的气氛已渐入高潮。
“熊大!”叶凌云整了整衣襟,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收敛了几分,“带上银票!咱们去会会这临安才子!今日,让你看看本世子……如何‘名动临安’!”
熊大低声嘟囔了一句:“世子殿下……您早就名动临安了……吃喝嫖赌……哪样不是声名远扬……”声音虽小,却清晰地飘进了叶凌云耳中。
叶凌云脚步一顿,额头青筋跳了跳,强忍着踹熊大一脚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道:“以后随本世子出门,要么把嘴缝上!要么……就等着被本世子打死!二选一!”
“小的闭嘴!闭嘴!”熊大吓得一哆嗦,连忙抱起脚边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里面装满了厚厚一沓沓、散发着油墨香的银票——整整四百万两!
这是从宁国公府“讨”回的两百万两,加上赌坊“收缴”变卖所得的两百万两!
这要是让管家叶安知道他偷偷把这笔巨款带出来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一手抱剑,一手拎着匣子,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叶凌云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通往惜玉阁内坊码头的青石板台阶。
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袂,月光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这一夜,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吃喝嫖赌的纨绔世子。
这一夜,他将以另一种方式,让整个临安……重新认识他叶凌云!
码头边,早有眼尖的惜玉阁小厮候着。
一见叶凌云上岸,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哎哟!世子殿下!您可算来了!小的给您请安了!
大皇子特意吩咐了,您一到,就请您移步‘水云厅’!贵客们都等着您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殷勤地在前面引路,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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