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带着一丝凉意,洒在临安城外十里长亭。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那是五万叶家军肃杀行进留下的痕迹。
秦王叶啸天端坐于披甲战象之上,白发如银,蟒袍猎猎,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迎接队伍。
他的脚下,叶凌云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后背两道皮开肉绽的血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目,鲜血染红了华贵的世子冕服。
叶凌云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了内衫,黏腻地贴在伤口上。
他勉强抬起头,看着象背上爷爷那张铁青的脸,心中憋屈得想吐血!
信息差害死人啊!
爷爷收到的消息,恐怕还是十几二十天前,自己穿越过来之前的“纨绔实录”!
原主挖的坑,现在全让他这个穿越者来填了!
这顿鞭子,挨得是真特么冤!
“爷爷!你冤枉我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这倒不全是装的,是真疼,也是真冤!
叶啸天居高临下,眼神锐利如刀:“冤枉?老夫走时,秦王府库房存银六百余万两!
珠宝字画,价值连城!如今呢?
叶安半月前密信,库房竟只剩三钱银子?!你这败家子,还有脸喊冤?!”
他越说越气,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
六百多万两啊!
就被这混账如此糟蹋!
叶凌云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他确实不知道现在库房具体剩多少,全权交给叶安打理了。
但肯定不止三钱!
叶安那封密信,怕是被爷爷截获的“过期情报”!
“哼!无话可说了?!”叶啸天见他沉默,怒火更炽,手腕一抖,又是一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抽下!
“啪——!”
“唔啊!”叶凌云这次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蜷缩起来,背上旧伤新痕叠加,痛得他几乎晕厥。
草!还来?!
爷爷这是真想打死我?!
他心中一片冰凉,恐惧夹杂着愤怒。
迎接队伍中,文武百官、三公九侯表面上噤若寒蝉,心里却乐开了花。
周金玉、李师宪等人更是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打!使劲打!打死这祸害才好!
让你坑我们钱!让你出风头!
“这两鞭子,是让你这败家子长长记性!”叶啸天喘着粗气,声音冰冷。
他终究是心疼孙子的,看着叶凌云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心中也如刀绞。
但家法如山,不严惩不足以立威!
更何况,他还要借题发挥!
他猛地调转马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百官,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每个人的脸:
“老夫不在临安这两年,听说你们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没少坑骗、欺凌我这不成器的孙儿!坑了他多少银子?嗯?!”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夫吐出来!连本带利地吐出来!否则……”
他顿了顿,手中马鞭遥指身后那支杀气腾腾、沉默如山的叶家军,“老夫就带着他们,亲自上门去取!到时候,可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这赤裸裸的威胁,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百官们看热闹的心思!
周金玉首当其冲,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他已经被叶凌云坑了两百万两,家底都快掏空了!
秦王再来抢一遍?那宁国公府就真成空壳子了!
“秦王息怒!秦王息怒啊!”周金玉再也顾不得体面,连滚带爬地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倒在战象前,声音带着哭腔,
“秦王明鉴!老臣……老臣冤枉啊!叶世子……叶世子他……人中龙凤,智计无双!老臣……老臣才是被坑惨的那个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叶凌云如何在中秋诗会前设局坑他两百万两,如何带兵“洗劫”宁国公府的“悲惨遭遇”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末了还哭嚎道:
“秦王!您那孙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老臣这点家底,都快被他掏空了啊!”
叶啸天听得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自己那草包孙子?坑了老谋深算的宁国公?还带兵抢了国公府?
这……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看向趴在地上、疼得直抽气的叶凌云。
“乖孙儿!宁国公说的……可是真的?!”
叶啸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他了?
这两鞭子……打错了?
叶凌云刚从剧痛中缓过一口气,听到周金玉的控诉和爷爷的询问,心中那点委屈瞬间被一股邪火取代!草!老东西,还敢告状?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爷爷!他胡说!”叶凌云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他说的都是假的!他在骗您!”
他心中冷笑:想撇干净?门都没有!正好借爷爷的刀,再刮你们一层油!
周金玉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你血口喷人!”
叶凌云不理他,转向叶啸天,眼泪说来就来,演技瞬间爆发:“爷爷!您不知道啊!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害得我!”
他指着周金玉,又指向人群中的三皇子赵楷,“就是宁国公府的三少爷周金宝!他天天拉着我去赌坊!那赌坊……是三皇子开的!他们合起伙来出老千坑我啊!
这两年……孙儿在赌坊足足输了三千万两白银啊!家里的银子、值钱的东西,全……全被我偷偷拿去抵债了!呜呜呜……爷爷,我错了!
我不该赌的!可我输红了眼,我怕您回来责罚我……我怕啊!呜呜呜……”
他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肝肠寸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皇子赵楷站在人群中,脸都绿了!
三千万两?!
叶凌云这王八蛋怎么不去抢?!
他开的赌坊这么多年也没挣这么多!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诬陷!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中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叶凌云!你给我等着!
月老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叶凌云还没完,又指向大皇子赵泽:“还有大皇子!惜玉阁是他开的!他看我输钱难过,就……就派人引诱我,说惜玉阁的姑娘能解忧……还说什么要玩就玩高端的!
孙儿一时糊涂……就在惜玉阁花了上千万两啊!前些日子,他还故意派了两个花魁到我府上,想继续坑我钱!爷爷您不信,回府看看就知道了!那两个花魁还在我府上呢!”
他直接把木可儿和陈萱儿说成了大皇子的“美人计”。
大皇子赵泽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僵住,转而变得铁青!
他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派花魁坑你钱?那是我输给你的!叶凌云!
你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叶凌云的嘴!
皇帝赵峥站在一旁,面沉如水,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看着叶凌云在那里声泪俱下地“控诉”,心中那点对叶凌云的最后的轻视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忌惮!
此子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脸皮厚如城墙,更善于借势!
借秦王的势,反咬一口,将仇敌置于死地!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叶凌云越说越起劲,口若悬河,将临安城各家权贵描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洪水猛兽,而他自己,就是那纯洁无辜、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那演技,那台词,简直能拿奥斯卡!
叶啸天听着听着,脸上的惊疑渐渐被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取代。
他看着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孙子,再看看周围那些脸色变幻、敢怒不敢言的百官勋贵……
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这孙子,哪里是什么草包?
分明是个扮猪吃虎、心黑手狠的狼崽子!这两鞭子……可能真打错了!
但……打得好!打得值!
这小子,是在借自己的势,反将一军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和……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
叶啸天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既然孙子搭好了戏台,唱了这么一出大戏,他这个当爷爷的,岂能不把压轴戏唱好?!
“列——阵——!!!”
叶啸天猛地一声怒吼,如同九天龙吟,响彻云霄!
“左营到!”
“右营到!”
“骑兵营到!”
“弓箭营到!”
“攻城营到!”
“……”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应和,五万叶家军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启动!
铁甲铿锵,刀枪如林!
士兵们以惊人的速度变换阵型,盾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弓箭手引弓待发,骑兵在侧翼游弋!
一股肃杀、冰冷、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轰然压向迎接队伍!
整个天地仿佛都在这铁血军阵前颤抖!
皇帝赵峥脸色煞白,百官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直转筋!在皇帝面前列阵?!秦王……这是要造反吗?!
“听凭元帅号令!!!”五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震得人耳膜生疼,肝胆俱裂!
叶啸天端坐象背,目光冰冷地扫过面无人色的百官,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也不多说废话了。”
他顿了顿,马鞭轻轻一指下方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众人。
“掏钱吧。”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三座大山,轰然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给?还是不给?
给?叶凌云那小王八蛋完全是信口开河,漫天要价!一分钱能被他吹成五分!这简直是明抢!
不给?看看那寒光闪闪的刀枪!看看那引满的强弓劲弩!看看那杀气腾腾的铁甲洪流!
秦王连皇帝的脸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钱财固然重要,可命……只有一条啊!
周金玉、李师宪、赵泽、赵楷……所有被叶凌云点名的人,脸色惨白,心如死灰
。他们看着秦王那冰冷的目光,看着叶家军那森然的阵列,最终,屈辱和恐惧战胜了一切。
罢了!就当破财消灾!
秦王这老匹夫,看你还能活几年!等你死了,今日之辱,定要让你那宝贝孙子叶凌云,十倍!百倍!偿还回来!
百官勋贵们,在死亡的威胁下,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心中滴着血,开始盘算着如何“凑”出这笔天价的“赔偿金”。
而趴在地上的叶凌云,虽然背上疼得钻心,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两鞭子……好像……也没白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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