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四号,陆书雪生日,餐厅的圆桌上摆着一个大蛋糕,浑身都是奶白色,只有最顶端插着一根黄色的蜡烛。
细看能发现它上面的奶油都是花朵叶子,只是颜色过于统一,餐厅的灯又暗,看不清细节。
陆书雪被推到蛋糕面前,双手被迫抱成拳头,方婉清让她闭上眼许愿,陆书雪盯着黄色蜡烛顶端的火光,冷冰冰道,“希望蜡烛点燃窗帘,烧掉房子,我们一起去死。”
骇人的话说出来,让原本温馨的氛围一扫而空。方婉清自顾自帮陆书雪吹掉蜡烛,轻声道,“也不用许愿,除了死,你跟我说什么都能实现。”
失去蜡烛光,两人脸上被一层灰色笼罩,蜡烛从蛋糕里抽出来,丢到地上,方婉清把刀递到陆书雪手里。
蛋糕刀是钢的,虽没开刃,属于金属的冷光一闪一闪的。
“以我的力气能用这玩意捅死你。”陆书雪抬眼看着方婉清,“陆建宏呢?”
女儿过生日却不回来?那费心思打官司抢什么抚养权?
“出差了。”
“哦。”陆书雪丢掉钢刀,往后一屁股坐下。
这位陌生爹虽然没啥本事,但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血缘关系,陆书雪很难说出自己对他的感情。
基于为数不多的过往,小时候的一点温情是唯一能让人记住陆建宏的纽带。
她可能不爱他,却无法不注意到这个人。
“切蛋糕吧。”
沉默降临,陆书雪用手指抠了一点奶油,在桌面上写字。
“傻逼”
写完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脚步声回荡在房中,方婉清疲惫的吐出一口浊气。
十二月十六号,陆书雪被打砸声吵醒,开窗看见楼下停着几辆车,没等弄清状况,警察姗姗来迟。
好奇中打开门出去,陆书雪碰见头发乱糟的方婉清,下意识问她发生什么事儿。
方婉清快速把人推回屋里,隔着门缝让人千万别出来。
门又被关上,楼下混战的人冲上来,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下来,凶神恶煞往各个房间进。
隔着门,陆书雪预感不对劲,拉开门往外走,迎头被什么东西砸到。
“这还有人!”
说话的人冲上前,陆书雪被一伙人推搡开,自己的房间被迫塞进陌生人。
方婉清给她准备的衣服首饰全都被掏出来,陆书雪捂着肩膀揉,刚被撞的不轻。
这群傻逼在干什么?
她把目光放到楼下,方婉清试图跟人讲话,被推到地上,站起来继续说话,又被甩到一边。
警察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如何介入。
陆书雪冷眼看着,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发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看这破地方毁于一旦还挺高兴。
屋里值钱的东西全被掏出去,警察试图干扰,一群凶狠似狼的人举起棍子,无法阻拦,只能任由他们出去。
房间归于寂静,警察走到方婉清身边,低声安慰。
陆书雪本着看热闹的心往下走,末了听见两句话。
警察说他们也没办法,欠债还钱,债主上门拿东西抵押也不能算抢劫。还说了一句这两天收拾东西搬出去吧,法院的会来收房子,到时候更难看。
说完几个人往外走,边走边叹气,像是某种怜悯。
陆书雪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散乱的玻璃碎片被踢到一旁。
“你破产了?”
“嗯。”方婉清声音沉重,嗓子里藏着一口闷钟一般,“抱歉。”
陆书雪躺好,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说,“这灯怎么不拿走?”
“太矮了。”
陆书雪暗自点头,挑高八米,一般情况下确实拿不着。
方婉清理顺头发,找出扫把扫地。
服装厂破产了,因为非法使用过量荧光剂,并非法倾倒导致海滩污染。
本来罚款关厂整顿就好,偏偏不久前出了一个荧光剂误食死亡的案件,加上附近养殖海货的村民联名举报,事情越闹越大。
赔偿款以及罚款,还有股东撤资,厂子破产再所难免。
陆建宏作为法人,如今已经被抓进去了,法院判了他八年。
资产冻结,房子马上就要被收回拍卖,方婉清忽然理解陆书雪为什么总说想死。
从富翁变成穷光蛋,天上落到地下,足够折断活着的希望。
“因为什么?”
“中午想吃什么?”方婉清拒绝回答,倒掉垃圾,在厨房里找到几根胡萝卜,还有一把细面。
人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陆书雪察觉到方婉清身上的丧气,直觉不对,快速上楼,在她房间里找到一沓材料,详细讲述工厂犯了何种罪行。
陆建宏的判决书也在里面。
她快速明白早上来家里抢东西的是什么原因,心跳慢了几分,目光落到日期落款。
就在前几天。
最早的调查单子被揉成一团,陆书雪起初没在意,瞥见“供认不讳”几个字,认真看下去,才发觉不对。
这张调查通知单的日期是自己进警察局那天。
不对劲!
陆书雪拿着单子出去,找到方婉清质问她。
“杀人犯不可能只因为被告人翻供就被当天释放吧?”她拽住方婉清的手臂,“你到底做了什么?”
胡萝卜在拉扯中掉到地上,方婉清皱眉,逃不过陆书雪咄咄逼问,无奈说了一句,“我作证了。”
“什么意思?”
胡萝卜被捡起来放到水槽里,拧开水管,却没水,估计是因为没交物业费。
“我不是特意半夜跟着你的。”方婉清低下头,指甲掐在胡萝卜上,“每个月八号,厂里会定期将污水带到那片海滩倒掉。”
“那天是我陪着一起去的,工人倒完水就走了,我一个人心烦,就在边上吹风。没多久你就跟着一个女孩来了,我躲在石缝里,发现是你。”
“后来你们发生了争执,我见你气冲冲走了,不放心跟上去,再然后就没有了。”
陆书雪瞳孔微缩,绷紧的嘴巴张开又合上,“所以...可是你作证和工厂被调查有什么关系?”
窗户被风吹开一条缝,方婉清索性将其打开,“我是监护人,作证存在偏袒。”
“所以呢?”陆书雪向前一步,抓着方婉清的肩膀晃动。
所以得需要证人来证明一个母亲没有说假话。
而当晚能证明自己在海滩的只有一起来的工人。
一个工厂为什么要在半夜去海滩?
加上海滩上的过量荧光剂。
一切不言而喻。
“你!”陆书雪说不出话,嗓子被糊住,后退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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