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二日,甄嬛与允礼早早便要起身。
本应先去朝见帝后,可皇上在畅春园,就连允礼成婚都未归来。
二人在女官指引下,朝畅春园方向跪拜,而后又去拜见舒妃。
跪拜之后,舒妃先是对甄嬛好一番赏赐,而后柔声问道,
“静娴的身子如何了?”
孟静娴也应来拜见的,可今儿一早,甄嬛刚起身,浣碧便来报说孟静娴起了高热。
“儿媳一早便去看过,许是昨日累着了,服下府医开的药后高热退下不少,不过人还是憔悴着,昏昏沉沉。
儿媳吩咐府医在她院中守着。”
舒妃面上闪过一丝不忍,
“也是为难她了。”
甄嬛与允礼四目相对,均有些愧疚。
允礼如今已成家,可皇上还没有让他开府的消息,所以甄嬛只能随他暂且住在宫中。
眼下四阿哥监国,甄嬛也不敢在宫中多露面,就怕惹起是非。
可她不去见山,山却自来见她。
这日,甄嬛陪舒妃用过午膳,回到皇子所,远远便见允礼住所外,阿晋正和一个太监在闲聊。
阿晋面对着她,一抬眼便见她回来,三两步跑上前,
“见过福晋!”
“哟!十七福晋您回来啦?”
甄嬛笑脸有一瞬僵硬,而后转头看向阿晋,
“阿晋,这位公公是?”
阿晋活泼,笑着回道,
“回福晋,这位是四阿哥身边伺候的苏公公!
您刚走没多久,四阿哥便来找主子下棋呢!”
苏公公,苏培盛。
甄嬛何其熟悉。
“原是伺候四阿哥的人,我初来宫中,许多人都不识得,苏公公莫要见怪。”
前世苏培盛助她良多,这一世也难保以后会有用到他的地方,甄嬛对他倒还客气。
苏培盛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十七福晋,奴才不过是个下人!您可千万别折煞奴才!
奴才贱名苏培盛,十七福晋若有事,只管吩咐奴才便是!”
甄嬛微微颔首,
“既四阿哥在里头,我瞧着是不方便进去的,我便先回后院。”
“十七福晋留步!”
苏培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甄嬛仰天微叹,躲不过去了。
果然,苏培盛绕到甄嬛身前,恭敬地邀道,
“四阿哥说您与十七阿哥成婚那日,他手头有事没能赶来,今日特意来向您与十七阿哥赔罪,还请十七福晋一同稍坐。”
甄嬛低头莞尔,
“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叫四阿哥久等。”
一步步走向厅中,甄嬛的心还是泛起一丝水花。
前世所有故人中,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却也不得不见的。
前世爱恨已消,如今她只想着怎么护允礼周全。
屋中静谧,无人伺候,只有允礼和四阿哥把棋对弈。
察觉有人进来,允礼含笑唤道,
“嬛儿,你回来了。快来见过四哥。”
四阿哥也抬眸望来,眸光一缩,有片刻失神,那句“柔则”来到嘴边,又凭借最后一丝理智压下去。
“这便是……十七弟妹吗?”
“妾身拜见四阿哥。”
白玉棋子从四阿哥指尖滑落,叮啷一声脆响落在地上。
他俯身拾起,只刹那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十七弟妹不必拘束,随十七唤我一声四哥吧。”
“四哥。”
甄嬛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四阿哥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四哥不如在此留晚膳?嬛儿,你去厨房盯着些。”
允礼起身,牵过甄嬛,把她朝自个儿身边拉了拉,甄嬛浅笑着看向允礼,
“是。”
好一对璧人。
四阿哥本应该走的,御书房还有事儿等着他,可他就是挪不开步子。
早先他便听闻,他逝去的福晋乌拉那拉·柔则,与甄家夫人容貌相像,故而甄家两女,尤其是小女酷似柔则。
长女则更像她父亲甄远道几分。
今日一见,她的眉眼是只有三四分像,可加上那份恬静温婉,当真是有柔则的影子。
见四阿哥竟未出声拒绝,允礼只好朝甄嬛点点头,甄嬛行礼退下,去后厨吩咐。
皇子所的小厨房,总归没有御膳房那儿花样多,甄嬛又吩咐浣碧去御膳房一趟。
一顿晚膳用的也有些尴尬,用过膳后四阿哥匆匆离去,御书房的灯亮到深夜。
夜里,甄嬛辗转难眠。
允礼揽过她问道,
“可是有心事?”
“是有两件事压在心头,总难入眠。”
“嬛儿说来听听?”
甄嬛心中的两件事,其一自然是四阿哥今日的反应,他今日初见甄嬛,有些恍惚。
不需多久他便能回过神来,不知那时他心中会作何想。
另一件便是孟静娴。
上一世孟静娴趁允礼醉酒,怀了元澈,后来因剪秋投毒,错害她性命。
这一世允礼整日陪在她身侧,还未单独见过孟静娴,可却也不能真就这么耗着孟静娴。
她也是花样年华,合该有属于她的故事和结局。
“对了,你可知侧福晋在闺中之时,常喜欢做什么?”
允礼茫然摇头,
“其实,我连何时与她有过交集,都不记得。”
甄嬛颔首,四阿哥的事急不得,若还照上一世,直到皇上病逝,允礼都未能封王开府。
四阿哥登基后,才封为多罗果郡王,在宫外开了王府。
眼下,便只能先打算孟静娴这头。
次日一早,甄嬛便前去探望孟静娴。
病去如抽丝,何况孟静娴本就体弱,高热虽已全退下,可却还是无力下床。
不过甄嬛进来,她还是挣扎着要起身给甄嬛行礼。
甄嬛忙快步过去扶住她,
“不必多礼了。往后咱们私底下,也不用行礼问安,你快躺下。”
孟静娴面无血色,虚弱一笑,
“谢福晋……咳咳……不怪罪……”
“怎么脸色还是这般苍白?太医开的药可有按时服用?可有些用?
若没用,咱们换别的太医来瞧瞧。”
一旁伺候的嬷嬷上前恭敬答道,
“回福晋话,太医的药极好,只是侧福晋底子弱,需温养些时日。”
“那便好。你是侧福晋的陪嫁?”
甄嬛看向这位略带几分精明的嬷嬷。
“是,老奴夫家姓苏。”
“苏嬷嬷,好生照顾侧福晋。若库中有什么用得上的,你只管去取。”
苏嬷嬷应下,甄嬛又同孟静娴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孟静娴无奈地叹气,对苏嬷嬷说道,
“福晋一片好心,嬷嬷为何于我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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