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一副任责任骂的忠心模样,跪倒在地说道,
“老奴逾越,甘受任何惩罚。可齐太医是老爷的至交,唯他给侧福晋看诊,老奴才放心。
怎么能让福晋换了旁的人来?”
孟静娴眸光清明,轻笑,
“咳咳……嬷嬷先起来,我怎会责罚你?
只是,嬷嬷尚未看清楚。
她不会对我怎样的,她已经拥有一切,何苦与我过不去。”
苏嬷嬷忿忿不平,
“十七爷还从未来看过侧福晋,照老奴说,侧福晋您就不该拦着老奴,让老奴把消息递出宫去!
老爷自会给您想办法的!”
“嬷嬷…咳咳……不可。你若一意孤行,便……便出宫归去吧……咳咳……”
孟静娴幼时,苏嬷嬷曾奶过她,这么多年看着她长大,心中视作亲女。
瞧孟静娴受这天大的委屈,她如何不心疼?
可却也不敢违背孟静娴的意思,在有关十七爷的事情上,孟静娴一向执拗。
允礼回到住所时,甄嬛正在吩咐浣碧和流朱在库中翻找,就连她的嫁妆都打开来。
“这是在找什么?”
“外祖父和外祖母给我添了好些养身的药材,喏,那支山参可是已有三百年的。
我把它们找出来,送去给侧福晋。”
“你去看她了?”
“嗯……我想着,你也该去看看她的。”
甄嬛在旁劝道。
允礼揽着她的腰,把她圈入怀中,
“嬛儿何时这般大方?我怎不知?”
浣碧和流朱悄悄瞥眼过来,甄嬛闹了个大红脸,从允礼怀中逃出来。
“你说我是大方,莫非我要拦着,非不让你去看看她,才是正常?
允礼,我希望你明白,我从未想过把她放在对立位置。
也盼着你不要觉得我与她之间,非要为了你,整个你死我活。
她温柔娴静,美好的如同一株临水清荷,若中间没有你,我与她难保不能成为密友。
说到底,你才是罪魁祸首。”
“呵……”
允礼失笑,
“不知者无罪,不知我这罪,福晋可否判的轻些?”
甄嬛正色,
“允礼,我不与你胡闹。
这不是一件玩笑打趣的事儿。
它是一个女子的一生。”
允礼也肃整神色,轻声哀叹,
“你说的我如何不知?可却是一团乱麻,不知当如何。”
“我让你去看看她,一来这世上,许多人惯爱捧高踩低。
这份亲事本就是她求来的,若你还这般谅着她,不知外头人该如何议论轻视。
二来,我是真心盼着她快些好起来。
只有身子好了,她才有心思去理会旁的事。
我希望她能找到真心喜爱的生活,而非被你一叶障目。
她那样的女子,应当是天地皆宽的。”
允礼垂头思索,半晌后说道,
“眼下我便无事,那我……去看看她?”
“去吧。”
甄嬛认真地答道。
允礼大步离开,浣碧溜到甄嬛面前,
“福晋!你怎么还叫十七爷去侧福晋那儿!?万一……万一……哎呀!你后悔都来不及!”
甄嬛轻轻敲了敲浣碧的头,
“就算你为我好,也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孟静娴不是你想象中那般。
她聪慧通透,胸有乾坤,眼下不过是当局者迷。”
浣碧揉着额头,嘟嘴喃喃,
“福晋倒是大方,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领您这份情呢!”
甄嬛瞪着眼警告她,浣碧也不敢再说,继续翻找补身的药材。
允礼第一回踏进孟静娴的院子,只觉药味氤氲出几分苦涩来。
苏嬷嬷正好从屋中走出来,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哎呀!真是十七爷!十七爷快请进来!怜梅,快去告诉侧福晋!”
怜梅兴冲冲地跑进去,孟静娴本已昏昏欲睡,听闻十七爷来了,顿时睡意全无。
撑着身子要穿鞋下地。
“孟小姐!”
允礼快步走到床边,
“孟小姐不用起身,好生歇息着!不必讲这些虚礼!”
孟静娴身子一僵,苦笑道,
“先前福晋来,也是这般说的。
是我的这身子碍事,有劳十七爷费心。”
“快将你家小姐扶回床上!”
怜梅和苏嬷嬷一起将孟静娴的扶回床上,给允礼搬了个圆凳坐在床前。
“孟………”
“妾身如今已是您的侧福晋,纵使您不愿唤妾身一声“静娴”,妾身却也不是“孟小姐”了。”
孟静娴强颜欢笑,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心酸。
允礼心中来回犹豫,终究不知道唤什么好。
“你身子可好些了?”
“是福晋叫您过来的吧?”
苏嬷嬷奉茶的手一颤,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是,前几日我未来看你,她怪责我。
原我也是想着待空闲下来,便与她一同过来的。”
允礼终究无法如甄嬛所愿,说些好话哄着孟静娴。
他已是愧对于她,何苦再哄骗她。
孟静娴怅然,
“十七爷……这般直白,竟是连骗妾身也不愿意吗?”
“抱歉。”
半晌,允礼才回道。
孟静娴心中已是山崩海啸,可面上仍旧苦笑着,有气无力地应道,
“爷不必与妾身说抱歉,总归妾身如今已是您的侧福晋。
来日方长,妾身只求能陪在您身边。”
“我……你何苦这样?”
若是允礼半丝感动也没有,那是假的,可他十分清楚,感动无非代替感情。
孟静娴平静下来,恬淡清雅,
“十七爷可要留下来用晚膳?”
“不了!”
允礼不假思索地答道。
孟静娴怔怔看着允礼,
“也罢。”
“你好生养着身子,他日我再来看你。”
允礼起身,朝她颔首离去。
直到允礼走了许久,孟静娴仍一直呆呆看着门口。
苏嬷嬷和怜梅不忍心,扶着她躺下。
“嬷嬷,不是有参汤吗?我想尝尝。”
孟静娴歪头看向二人,目光疲惫。
苏嬷嬷一喜,
“侧福晋您说要喝参汤!?”
“嗯,没有了吗?”
“有有有!一直煨着呢!老奴这便去给您端来!”
苏嬷嬷欢天喜地忙去小厨房。
这些益气补身的药膳,孟静娴从不爱吃,如今郁结于心,更是每日吃不下三四口。
今日她竟然主动要吃,想来定然是十七爷前来探望,侧福晋心中高兴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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