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多个金属保险栓被拨开的细微“咔嗒”声响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连锁反应。
纪川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伸进了风衣口袋，握住了p229冰冷的枪柄。
但他的另一只手却在桌下更快地动作着——并非准备拔枪，而是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地下酒馆 · 直播屏幕前
商时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纪川骤然绷紧的肩线和那只探入口袋的手，浑身的肌肉都跟着绷紧了！就在这紧张得几乎要爆炸的时刻——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纪川的信息跳了出来：
这个机密室为什么升级不了？材料都够了。
商时砚：“……？”
他猛地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屏幕。
纪川确实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姿态，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对面情绪激动的埃克斯和站起来的x，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可那条信息……
商时砚瞬间明白了！
他的K先生！在这种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枪战的顶级杀手会议上！居然还在分心玩那个模拟经营游戏？！
甚至还卡关了来问他？！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难以言喻的松弛感瞬间冲散了商时砚的紧张。
他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差点笑出声。
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刚才的心疼和担忧简直多余。
K先生哪里是孤立无援？他根本是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摸鱼！
“不会真要打起来了吧？” 旁边的江魈紧张地抓着山鬼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完全没注意到商时砚的异样。
屏幕上，会议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打破了僵局：“发言完毕。进入字母级认证环节。”
b却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地打断：“我有异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b的目光如炬，直指站在长桌另一端、神色癫狂的埃克斯：“关于我们之前接到的秘密调查任务——指控埃克斯，涉嫌谋杀其搭档泽塔！我们认为，证据确凿，埃克斯有罪！”
“什么？！” 埃克斯猛地抬头，灰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完全不在晓明给他的剧本里！他下意识地摸向耳中的微型耳塞。
酒馆角落
晓明正端着奶茶，看到这一幕，差点把杯子捏碎！
什么？
这什么鬼！？
她脸色剧变，对着隐藏麦克风低吼：“埃克斯！反驳他！空口无凭！冷静点！按我……”
然而，耳塞里只传来埃克斯带着浓重杀气和巨大困惑的低吼，声音大到连晓明这边都隐约听到了回音：“空口无凭！！我没杀他啊？！泽塔没死！！”
吼完这句，埃克斯自己也愣住了。
他被催眠过的脑子像是突然被撕开了一条缝，里面一片混乱：等等……不对，刚刚系统排行显示他和泽塔是搭档，他心里默认的搭档也是泽塔，可他现在的搭档不是晓明吗？
是晓明假死，泽塔在“美丽的国度”啊？
可他们却说泽塔死了？
所以他下意识说他搭档没死，那个在他失忆后照顾他、陪他说话、甚至帮他挡过子弹的漂亮哥哥泽塔！
等等，可是……更换搭档……好像需要前搭档死亡？
他……怎么会忘了这个？
他怎么会忘了这个？！！！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埃克斯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A和b狐疑对视一眼，好像和计划有点不同？
他怎么连自己搭档死没死都不确定？
但b嘴角还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嘴里机锋临机应变：“当然有证据。”
他大步走到会议桌前，猛地一拉幕布，投影墙上赫然出现一张血腥的照片。“看看吧，你的搭档泽塔，在国外死的，说不定还热乎呢。”
他哗啦一声将一沓资料摔在桌上，各类报告、证明散落开来，“所有资料齐全，连尸体报告都在。”
埃克斯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那具“尸体”。
刹那间，无数被他刻意忽略的反常细节如潮水般涌来——晓明谈起泽塔时的轻描淡写、回避联系、那句“送他去美丽的国度”……
晓明的洗脑顷刻间破裂！
以前视若无睹的破绽此刻都有了答案。
一股深埋的、被他刻意遗忘或扭曲的恐惧和悲伤，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美丽的国度？天国？！
“晓明——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b说完，埃克斯就按着耳麦，红着眼对着空气怒吼，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难道晓明……杀了泽塔？！！
纪川终于收起了手机，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饶有兴味的光芒。
哦？好戏开场了。
“哼，” m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看来，你还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进来？”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埃克斯的耳朵。
纪川慢悠悠地补充，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会议室：“罪加一等。”
冰冷的四个字，如同给埃克斯的处境又加了一道枷锁。
酒馆。
晓明在酒馆角落急得汗流浃背！
过去觉得好玩说的语焉不详的话如同回旋镖，狠狠地扎了回来！
她对着麦克风拼命解释：“埃克斯！冷静！听我说！我没杀泽塔！他真的只是去国外度假了！我发誓！我马上联系他证明给你看！”
那张与泽塔极其相似的脸——是她买通清洁组，找人整容后杀害伪装的啊！
“那是假的！那不是泽塔！”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备用手机，疯狂拨打泽塔的号码。
然而，泽塔此刻正在城市的另一端，对着一个刚搭讪到的女孩口若悬河，手机被他调成了静音模式塞在口袋里，对即将降临的灾难一无所知。
埃克斯根本听不进晓明的解释。
或者说，晓明以往的态度和此刻的“证据”，已经在他混乱的认知里给出了残酷的答案。
是他以前一直视若无睹！！
巨大的背叛感和自我厌恶彻底淹没了他。
他想起在IcU醒来时泽塔担忧的眼神和笨拙的照顾；想起泽塔为他挡下Y那一拳时毫不犹豫的背影……
那些失忆前与泽塔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真实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你骗我！！！”
埃克斯对着耳塞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你一直在利用我！欺骗我！就为了你那该死的剧本！现在……你还杀了我的搭档！你自己看完戏就可以全身而退对吗？你把泽塔当什么了？！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工具吗？！”
他剧烈地颤抖着，巨大的悲伤和悔恨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泽塔尸体”照片，看到了自己亲手推开、间接害死的最珍贵的伙伴。
“对不起……泽塔……” 埃克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破碎的哭腔，“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他失魂落魄地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屏幕上那张“死去”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他双膝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晓明在酒馆里简直要疯了！
她看着埃克斯在屏幕上崩溃自爆，听着他那些“杀了搭档”、“害了泽塔”的指控，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老天爷！我真没杀他啊！” 她百口莫辩，完全没想到埃克斯这个恋爱脑蠢货会在极度情绪化下直接掀了桌子！这根本不是她精心设计的剧本走向！
A和b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和一丝……荒谬的顺利？
他们原本还准备了清洁组弄来的“尸体伪造报告”作为证据链的一环，现在看来，埃克斯的自爆似乎...效果一样？
过程不对，但结果对了。
x冷笑着抱臂站直，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针，直刺埃克斯的心脏：“如此看来，真相大白了。看你这反应，泽塔的死并非任务意外或事故，而是你和你耳麦里那个同伙合谋所为？只为了满足你那……变态扭曲的爱意？”
她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
埃克斯跪在地上，失神的眼睛望着屏幕上的“泽塔”，那些失忆前与泽塔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疯狂闪回。他想起了关于泽塔的记忆。
他喃喃自语：“是我……是我害了他……” 巨大的负罪感将他彻底吞噬，他放弃了所有抵抗。
纪川看得心中称奇：这就……结束了？
他们原来那个引蛇出洞、步步为营的计划才开了个头，主角就自己把自己锤死了？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到商时砚发来的信息：
[在干什么？]
纪川手指飞快地回复：
[应该快散会了。在看……]
他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补充道：
[戏剧。]
b适时地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埃克斯，声音带着宣判的意味：“罪人伏法。埃克斯，已达到字母级杀手贡献度标准，其行为严重违背组织‘禁止搭档相残’之铁律，性质极其恶劣……”
x立刻接话，语气斩钉截铁：“应当即刻押送审判庭，执行组织最高惩戒！以儆效尤！”
会议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指控成立，嫌疑人供认不讳。判定：埃克斯有罪。同意执行审判庭执法程序。由调查员代号A、代号b负责押送。”
A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掏出枪指向埃克斯的后脑勺。
b则迅速拿出特制的束缚装置，将埃克斯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死死铐住，并卸掉了他身上所有能找到的武器。
埃克斯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们摆布。
纪川这时才慢悠悠地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还有同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落在了酒馆的方向，“看他的反应和通讯设备，那个唆使者，此刻应该正在某个酒馆里……看戏？建议，即刻封锁组织辖区内所有情报酒馆，抓捕后解封。”
系统：“建议采纳。命令：即刻执行封锁程序。”
酒馆内
“封锁指令已下达！所有人原地不动！接受身份核查！” 酒馆内侧第二道铁门轰然关闭，沉重的门栓落下！守卫的厉喝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
晓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想往人群后缩，寻找脱身路径。
然而，两道身影比她更快！山鬼和江魈不知从哪里看到她，一左一右拦在了她的面前！
江魈眼神锐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匕首，嘴角带着冷笑：“晓明？刚才埃克斯嘴里喊的‘晓明’，是你吧？教唆别人杀自己的搭档？你不是新人吧？看戏看得开心吗？”
晓明看着拦住去路的两人，脸上最后一丝伪装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戾气。
她嗤笑一声，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小巧却威力惊人的手枪瞬间出现在她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江魈：“就凭你们这些低级杀手……也想拦住我？” 她的声音带着S级杀手特有的傲慢和杀意。
酒馆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突如其来的对峙上。
吧台边，伪装成“沼泽”的商时砚眼神微凝，手指悄然按住了藏在袖中的手枪。
直播屏幕上，会议室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A和b押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埃克斯，走向未知的黑暗。
纪川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口，灰蓝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会议室，如同看了一场荒诞剧的终幕，准备离场。
但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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