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尚未散尽，烟尘弥漫。被炸塌的巷道侧墙露出一个狰狞的豁口，里面赫然是正在激烈交火的双方！
纪川灰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所有关于商时砚的混乱情绪瞬间被强行剥离、压缩、冰封！
顶级杀手K的战斗本能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和思维！
是第七小队！还有……庇护所的人？！
纪川的眉头狠狠拧紧。
今晚的围剿攻击明明已经宣告结束，庇护所损失惨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组织起反击？还恰好撞上第七小队？
他迅速扫视战场：庇护所一方穿着标志性的白色防护服，阵型散乱不堪，只是仗着人多在勉强支撑，毫无章法……这更像是偶然遭遇，或者……擅自行动？
他明明没有在庇护所的撤退路线上布置任何拦截，就是在轻微放水，他们怎么会撞上巡逻的第七小队？
他立刻接通第七小队队长的加密通讯，声音冰冷如刀，带着压抑的怒火：“怎么回事？！任务已经结束！你们在干什么？！”
通讯那头传来队长有些紧张但更多是邀功的声音：“报告长官！第七小队领完罚，觉得今晚对战场贡献太小了，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我们主动出来巡逻，扩大警戒范围！果然发现了敌人的残党！”
他语气里甚至带着点“长官快夸我”的期待。
“！！！” 纪川感觉自己第二次要被这个蠢货小队气得原地升天！
把擅自行动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光明磊落？！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立刻！马上！给我撤退！”
“长官！敌人不成气候！我们马上就能把他们一网打……” 队长急切的声音被又一声剧烈的爆炸打断！
轰隆！
纪川脸色铁青，他发现了，第七小队这群蠢货似乎把手榴弹当成了庆祝用的烟花！
失去指挥的他们就像脱缰的野狗，在战场上肆意撒欢！
更糟糕的是，纪川瞬间判断出自己和昏迷的泽塔，此刻竟然处于庇护所残党的范围内！
再这样下去，第七小队的撒欢很可能会变成痛击自己的长官！
“立刻撤退！违令者，我亲自来杀！” 纪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如同死神的宣告，狠狠砸进通讯频道！
第七小队终于意识到K不是在开玩笑，频道里瞬间一片死寂，随即是慌乱撤退的脚步声和零星不甘心的枪响。
纪川不敢磨蹭，一把提起地上昏迷的泽塔的衣领，就要往外冲！
就在他分神去看第七小队撤退情况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庇护所那边一个趴在地上“装死”的白色身影，正悄悄抬起枪口，瞄准了第七小队落在最后的一名队员！
千钧一发！
纪川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反应！左手闪电般拔出p229，凭借肌肉记忆，朝着那个方向就是一枪！
“砰！”
精准命中！装死者的手臂爆开一团血花，惨叫着丢掉了武器！
然而，就在他开枪的同一刹那！背后一股阴冷的、带着杀意的风猛地袭来！
好熟悉！
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疯狂报警！纪川想也不想就要侧身闪避！
可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该死的、源自组织的“定位”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毫无征兆地、极其精准地、狠狠撕扯开他的神经！！！
“呃——！” 身体猛地一僵，动作不可避免地迟滞了零点几秒！
轰！！！
几乎就在他僵住的瞬间，第七小队最后一个撤离者扔出的手榴弹，在距离他不远处猛烈爆炸！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巨浪般拍来！
噗嗤！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撕裂空气，狠狠钻入了纪川的右臂！
剧痛伴随着冲击波的力量，让他再也抓不住泽塔的衣领！
泽塔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甩飞出去，重重摔进一堆碎石瓦砾里，生死不知！
纪川自己也被冲击波狠狠撞飞，身体不受控制地弯曲、跪倒在地！
右臂的枪伤火辣辣地疼，加上“定位”的剧痛，手榴弹冲击波的伤害，纪川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被塞进了无数只愤怒的蜂群。
他艰难地喘息着，视线有些模糊，瞥见手腕终端上显示的时间——原来已经凌晨了……
混乱的烟尘中，纪川看见一个之前被炸飞的庇护所成员——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那个人从同伴的尸体上挣扎着爬起来。他似乎被吓破了胆，爬起来就想往远离战场的方向跑。
然而，不知为何，他跑了几步，突然又猛地停住，转头死死盯住了跪在地上的纪川！
那眼神…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扭曲的、疯狂的…认出谁来的兴奋？
他调转方向，竟然朝着纪川猛扑过来！
纪川眼神一厉，强忍剧痛，抬起还能动的左手，p229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对方的心脏！杀意凛然！
“砰！” 枪响了！
但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右臂枪伤和残留的“定位”剧痛让他的左手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子弹轨迹瞬间偏移！连枪支都从手上掉落！
噗！
子弹打中了对方的大腿！
那人惨叫一声，重重扑倒在地，头上的防护罩也摔飞了出去，露出一张扭曲而陌生的脸——歪鼻子格外显眼。
那人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癫狂的嘶吼：“恩将仇报…是我啊…是我啊…！” 他挣扎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纪川！
纪川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剧痛像针一样扎进四肢百骸，可他顾不上这些——刚脱手的p229就掉在左手边的废弃建筑废料缝里，明明近在咫尺，却被碎砖断木卡着，抽不出来。
不过是这两秒的迟疑，前方的脚步声已经骤然逼近！纪川刚想侧身躲，一颗子弹擦着肩飞过，动作慢了半拍的瞬间，那人已经像疯狗似的扑上来，重重压在他身上。
“呃！”纪川痛得闷哼出声，脊椎像是要被压断，神经被剧痛扯得发颤，视线里的废料堆开始模糊，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疼。
那人的双手如铁钳般掐住他的脖颈，狠狠将他按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扭曲的侧脸，尖利的声音裹着戾气砸下来：
“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给你送饭的哥哥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字母就忘了我？！你还朝我开枪？！！”
纪川被他掐得呼吸困难，奋力挣扎，同时用还能动的左手在身侧摸索着，试图抓住任何能充当武器的东西——碎石、断裂的钢筋、尖锐的铁丝……
那人见纪川只是挣扎却不说话，眼中的疯狂更盛，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刺激！
他猛地松开掐脖子的手，一把抓起旁边地上纪川去够的那半截带着锋利断口的钢筋，高高举起，对准了纪川的左眼！
纪川瞳孔骤缩！眼前场景猝不及防与五岁时的记忆闪回重叠！
那人脸上是混合着怨恨和某种病态兴奋的狞笑：
“让我来帮你好好回忆一下！我是当年夸你的眼睛像湖冰，扮演杀手、去杀过你‘丈夫’的人啊！想起来了吗？！”
“去死吧！白眼狼！！”
钢筋带着死亡的风声，狠狠刺下！
噗嗤！
是钢筋刺入血肉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钢筋的尖端，毫无阻碍地、深深地插入了纪川的左眼！
“呃啊——！”纪川的惨叫被堵在喉头，只漏出段发颤的闷哼。
他的尾音微不可察地一拐，裹进了丝难以置信的疑惑。
他痛不欲生。
但预想中撕心裂肺的剧痛……似乎并未完全占据感官？
就在钢筋刺入眼球的瞬间，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席卷了他——
浑身一轻。
身上那折磨了他无数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定位剧痛，不知为何，消失了！
如同退潮般瞬间无影无踪！
只剩下右臂枪伤的钝痛和左眼那无法形容的、尖锐到极致的毁灭性剧痛！
身体其他部位的控制权，回来了！
他看准时机，趁对方还没从报复的快意里回神，左腿猛地向上全力踹出！狠狠踹在压在他身上的那个疯子的胸口！
“咳！” 那人被这蕴含了纪川愤怒和爆发力的一脚直接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鼻喷血，一时爬不起来。
纪川撑着身子艰难坐起，喉间却莫名泛起一丝想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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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塔此刻刚好在乱石堆里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这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K先生左眼里赫然插着一根钢筋！
而那个穿着庇护所清洁组防护服的疯子正摔在几米外吐血！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泽塔脑子里只剩这个念头。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对着地上那个还在挣扎的疯子就是一顿疯狂射击！
“砰砰砰砰——！”
直到对方彻底变成一摊烂肉！他一边开枪一边语无伦次地朝纪川大喊，试图挽回点什么：
“K先生！K大人！您息怒！这疯子不是我们庇护所的人！真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迁怒我们！求求您了！加入我们吧！求您了！求您了！！”
然而，他惊恐地看到，跪在地上的K，身体竟然在……颤抖？
不，那不是因为痛苦而颤抖！
泽塔定睛一看，差点魂飞魄散——那肩膀的耸动，分明是……在笑？！
“嗬…嗬嗬……” 低沉而压抑的笑声从纪川喉咙里溢出，在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巷道里，显得格外瘆人。
泽塔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脚冰凉。
只见纪川缓缓抬起沾满血污和灰尘的右手，没有一丝犹豫，猛地握住了插在左眼里的那根钢筋！
他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噗——！”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分离声，那根染血的钢筋，连同着上面穿刺着的、一个血肉模糊的球体，被他硬生生地、连根拔了出来！
鲜血瞬间从空洞的眼眶中汩汩涌出，染红了他半边脸颊和银白的发丝！
纪川抬起头，用仅剩的那只灰蓝色的右眼，看向吓傻的泽塔。
左眼处只剩下一个不断涌血的、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洞！
他的脸上却挂着一种近乎疯狂、却又带着极致清醒和洞悉一切的笑容！那笑容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妖异和震撼！
他把那只被钢筋贯穿、还在滴血的、血肉模糊的左眼球，缓缓举到泽塔面前。
“告诉你们那个领袖——” 纪川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又燃着火，“我加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尘土里。脸上那洞悉一切的笑容更加清晰，仿佛看穿了笼罩在他身上多年的迷雾和枷锁。
“告诉她，” 纪川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宣告，“我加入送你们的第一个礼物，就是——”
他举起右手，将那颗被拔出的眼球凑近泽塔眼前。透过模糊的血肉和破碎的晶状体，泽塔清晰地看到——在眼球内部，被钢筋贯穿的位置，赫然镶嵌着一个米粒大小的、染血的白色金属圆片！
圆片上细微的电路纹路清晰可见，此刻已经被钢筋彻底贯穿、损毁！
“——定位装置的位置！”
纪川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巷道。
他手中的眼球，就是最残酷、最直接的证据！揭露了组织植入在他体内、操控他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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