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断云崖的轮廓时,林羽四人正躲在藤蔓丛后的岩缝里啃干粮。胖子的手背被火燎出了水泡,苏瑶用冰链给他冰敷,冰雾缠着伤口,带来阵阵刺痛,却也压下了要化脓的迹象。
“这崖看着不高,爬起来怕是要命。”胖子望着断云崖的峭壁,那里的岩石是青黑色的,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风从洞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哭,“昨儿那黑影往坡下扔石头倒是准,保不齐崖上藏着投石机。”
老者用枯枝在地上画着简易地图,断云崖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标着个小小的“鸦”字:“影鸦教在崖顶设了‘鸦眼阵’,那些孔洞就是阵眼,能监视整个崖底。我们要是从正面爬,刚露头就得被打成筛子。”
苏瑶的冰链突然指向崖壁左侧的阴影处:“那里有水流,应该是条暗河。顺着暗河走,说不定能绕到崖后。”她指尖轻点,冰链化作一道银光,射向阴影处,片刻后收回,链尖沾着些湿润的青苔,“是活水,能走。”
林羽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就走暗河。胖子,你的木杖借我用用。”他接过木杖,在顶端缠上几圈红绸剑穗,“这绸子沾过净化光,能驱邪,遇到水里的东西也好有个防备。”
四人猫着腰摸到暗河入口,洞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水流撞击岩石的“哗哗”声。老者掏出火折子点燃,火光摇曳中,能看见洞壁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偶尔有细小的虫豸从苔藓里窜出来,掉进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小心脚下。”林羽用木杖探路,杖尖触到的地方,水突然变得粘稠,像裹着层油脂,“水里有东西。”他将火折子往前凑了凑,火光映出水面下的景象——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在水中摆动,像水草,却比水草更灵活,正顺着水流往他们脚边靠。
“是‘水蜈触’!”苏瑶的冰链瞬间缠上林羽的脚踝,将他往后拽了半步,“影鸦教用死人头发养的邪物,能顺着皮肤钻进血管!”她指尖结印,冰雾顺着水面蔓延,触须遇冷,瞬间缩成一团,沉入水底。
胖子看得头皮发麻,用木杖狠狠戳向水面:“他娘的,水里也不安生!”杖尖刚入水,就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他猛地往外拽,竟拉出条手臂粗的黑色水蛇,蛇身上布满了眼睛状的花纹,正张开嘴露出两排细齿。
“是‘多目蛇’!”老者的镇魂铃急促响起,蛇身上的眼纹突然亮起红光,竟从蛇嘴里喷出一股黑雾,直扑胖子面门。林羽挥剑斩断蛇身,黑雾却已沾在胖子的脸颊上,瞬间起了片红疹,和当初陈砚被蛊虫所伤的模样一模一样。
“用野菊!”苏瑶急喊,从行囊里掏出野菊干,往胖子脸上按去。红疹遇到菊香,果然消退了些,却留下了深褐色的印记,像被烙铁烫过。
“这蛇有毒!”胖子疼得龇牙咧嘴,“比那噬心蚁还邪门!”
林羽盯着蛇身的眼纹,突然发现那花纹与祭坛黑幡上的鸦纹隐隐呼应:“这些东西都是被鸦阵养着的,暗河是阵眼的延伸。”他用火折子照亮洞顶,那里果然刻着细小的鸦纹,纹路里渗出的黑水正顺着洞壁滴进暗河,“水越深,邪物越多,得快点找到出口。”
暗河渐渐变宽,水流也湍急起来。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嘎嘎”的叫声,无数黑影从洞顶的石缝里窜出来,竟是些长着翅膀的黑色甲虫,虫翅上的纹路与多目蛇身上的如出一辙。
“是‘飞蜈甲’!”苏瑶的冰链在头顶织成穹顶,冰雾冻结了大片甲虫,却仍有漏网之鱼顺着缝隙钻进来,扑向老者手中的火折子——它们怕光,却更想扑灭光源。
老者将火折子递给林羽,自己则摇响镇魂铃,铃声在狭小的暗河里回荡,震得甲虫纷纷坠水:“往前冲!出口应该就在前面,我能感觉到风!”
林羽举着火折子在前开路,红绸剑的光芒劈开黑雾,苏瑶的冰链紧随其后冻结水面的邪物,胖子则用木杖在身后搅动水流,防止被水蜈触偷袭。四人在暗河里艰难前行,脚下的碎石越来越多,水流也渐渐变浅,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光亮——是暗河的出口,正对着断云崖的后山。
出口处的石壁上,刻着个巨大的鸦形凹槽,凹槽里插着根黑色的幡杆,杆顶的黑幡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鸦眼阵的总阵眼。幡下站着个黑袍人,手里握着根蛇形法杖,杖头的蛇眼正对着他们,闪烁着红光。
“恭候多时了。”黑袍人的声音沙哑,法杖轻轻一点,暗河出口的水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水蜈触和多目蛇从水底钻出,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进了我的‘万鸦窟’,就别想活着出去。”
林羽看着被堵住的出口,又回头望了望暗河深处渐渐逼近的飞蜈甲,突然将火折子往空中一抛,红绸剑的光芒暴涨:“那就破了你的窟!”
剑光如火龙般窜向幡杆,黑袍人举杖抵挡,蛇眼射出的红光与剑光碰撞,激起漫天水雾。苏瑶的冰链趁机缠上幡杆,冰雾顺着杆身蔓延,冻结了那些渗出黑水的鸦纹。胖子则抱起块石头,狠狠砸向水面,暂时逼退了邪物,给老者争取了摇铃的时间。
镇魂铃的响声越来越急,幡杆上的鸦纹开始寸寸碎裂,黑袍人发出惊怒的嘶吼,法杖上的蛇眼突然爆开,黑雾弥漫中,他的身形竟开始扭曲,渐渐化作一条巨大的多目蛇,蛇身缠绕着幡杆,张开嘴露出獠牙,直扑林羽面门。
“是影鸦教的‘化形术’!”老者大喊,“他把自己和鸦阵融为一体了!”
林羽的剑刺穿蛇身,却从另一端穿出,没能造成致命伤。他看着蛇身上不断亮起的眼纹,突然想起信笺上的话——守珠灵的血能破邪阵。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红绸剑上,剑光瞬间染上金红两色,再次刺向蛇头时,那些眼纹竟纷纷炸裂,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蛇身剧烈扭动,幡杆应声断裂,鸦眼阵彻底失效,暗河里的邪物纷纷化作黑水,渗入河床。黑袍人从蛇身里滚落出来,浑身是血,看着林羽手中的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守珠灵的血……你怎么会有……”
林羽没再理他,转身看向出口外的断云崖后山,那里的晨光正穿过云层,照亮了一片开满桂花的山坡,花香顺着风飘进暗河,清冽而温暖。
“是母树的方向。”苏瑶扶着胖子走出出口,冰链上的冰纹在桂香中泛着金光,“我们到了。”
老者望着那片桂花坡,眼眶湿润,镇魂铃在他手中轻轻摇晃,发出柔和的声响,像是在与花香共鸣。胖子摸了摸脸上的印记,虽然还在疼,却咧开了嘴:“总算……没白受这些罪。”
林羽的红绸剑在晨光中轻轻颤动,剑穗上的野菊香与桂花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芬芳。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前面,但此刻,看着那片象征着希望的花海,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走,去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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