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济安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这才高声宣布:
“他竟主动提出,要‘毁家纾难’!将其毕生积蓄,足足四十万两白银,尽数捐献于我督造司,用以安置灾民,以行‘以工代赈’之策!”
“四十万两!父皇!各位大人!那可是四十万两白银啊!钱大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这四十万两几乎是他毕生的积蓄!”
“他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竟毫不犹豫尽数捐出!此等高风亮节,此等忠勇之心,堪为我大夏百官之楷模,万民之表率!”
“故而,儿臣今日不为自己,只为钱大人请功!恳请父皇重赏此等忠臣!以彰其义举,以安天下之心!”
说完,他对着御座深深一揖。
太和殿内,所有人跟见鬼一样看着萧济安,又看了看那已经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钱坤。
毁家纾难?
四十万两?
谁不知道你钱坤是京城有名的铁公鸡、守财奴?
你那点家底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为官清廉?
你府上茅房用的厕纸,都比得上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嚼用了!
可这话,谁敢说?
定北王都亲自为你背书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你敢说一个“不”字吗?
你敢说你没捐吗?
你敢说,你那四十万两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人用抄家灭族的把柄硬生生借走的吗?
你不敢!
你不但不敢,你还得跪下来磕头谢恩!
沛王刘邦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可是四十万两啊!
他刘邦每年从户部的账上辛辛苦苦,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才只能刮下来不到这个数的一半!
钱坤此刻是有苦说不出。
他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他对着龙椅之上的天武大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却还得挤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臣……臣……愧不敢当!为……为陛下分忧,为万民尽心,乃是臣子本分……臣……何功之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砰砰砰地磕头,仿佛真的激动得不能自已。
那眼泪是真的流下来了。
只不过,别人以为是激动的泪,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心疼的血。
龙椅之上,天武大帝看着下方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
“好!好一个毁家纾难的钱坤!好一个我大夏的国之脊梁!”
“钱爱卿,你……你让朕深感欣慰啊!”
天武大帝抚掌大笑,声音洪亮地宣布:
“传朕旨意:户部左侍郎钱坤,深明大义,毁家纾难,其心可嘉,其行可彰。”
“特赐‘乐善好施’牌匾一块,由朕亲笔题写,悬于其府门之上!另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以示嘉奖!”
“臣……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坤以头抢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只是这次是真的哭了。
四十万两白银,换来一块破牌匾和几百两的赏赐。
这笔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更要命的是,皇帝御赐的“乐善好施”牌匾一挂,他这清官的伪装算是彻底被扒下来了。
以后,谁家有个红白喜事,谁家需要捐款修桥,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他这个“活菩萨”!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那堆积如山的金银正在长着翅膀离他远去。
他心痛得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早朝散去。
“钱大人,恭喜恭喜啊!”
“钱大人真是高义,我等佩服!”
无数官员围了上来,对着钱坤拱手道贺,那脸上是说不清的羡慕、嫉妒还是同情。
钱坤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一还礼。
当他与萧济安擦肩而过时,萧济安停下脚步,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钱大人,往后我们便是同僚了。督造司的账目,还望钱大人多多费心啊。”
那只手只是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钱坤的腰背却没来由地塌下去了几分。
“下官……遵命。”
工部官署。
“听说了吗?钱扒皮……不,钱大人,捐了四十万两!”
“何止是捐钱!还被陛下赐‘乐善好施’牌匾!这是何等的荣耀!”
“嘶……这位定北王殿下,手段也太……太狠了吧?”
“什么狠?这叫雷霆手段,菩萨心肠!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把之前藏起来的那些京畿水利的图纸找出来!”
“还有,告诉那个昨天摔断腿的张主事,让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给我爬到督造司去当值!他的腿要是不好,我亲自给他打断!”
兵部衙门。
兵部尚书看着手中的一份密报久久不语。
“大人,燕王那边……”
“燕王?”
兵部尚书冷笑一声,将那密报扔进了火盆:
“燕王远在西山,可定北王殿下就在我们眼前。去,将那份退役兵丁的名册立刻、马上送到督造司去!”
“告诉殿下,我兵部全力支持‘以工代赈’!”
京兆府。
京兆尹大人更是连一刻都不敢耽误,亲自带着人连夜将城外灾民的临时名册整理了出来,第二天一早便毕恭毕敬地送到了督造司的门口。
不过短短一日之间。
那间原本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的督造司衙门瞬间变得门庭若市。
工部送来了堆积如山的图纸和档案,还调来了几十名最顶尖的匠人画师。
兵部送来了厚厚几大本的退役老兵名册。
京兆府的官员们更是鞍前马后,唯恐伺候得不周到。
督造司,正堂。
一时间,这间原本无人问津的新衙门,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成了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宋濂和赵虎看着这番景象,面面相觑,心中对自家王爷的手段,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殿下,如今钱粮、人手、图纸皆已备齐,我们是否可以立刻开始‘以工代赈’了?”
宋濂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来来往往的官员,已是有些迫不及待。
“不急。”
萧济安却摇了摇头。
他站在那副巨大的京畿地区堪舆图前,手指在图上缓缓移动。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数十万灾民,工程千头万绪,若是一哄而上不仅容易出乱子,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让陛下和满朝文武看到成效。”
他抬起手,用食指的关节,在地图上京郊的一处位置,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一下。
“我们要做的,是先立起一个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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