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院里热心的老邻居开始张罗着给许大茂说媒。
这天二大妈拦住下班回来的许大茂：大茂，我娘家侄女在纺织厂上班，模样周正，要不要见见？
许大茂勉强笑笑：二大妈，您费心了。我这才离婚没多久，暂时不考虑这个。
没过几天，三大妈也找上门：大茂，我们老阎学校新来了个老师，三十出头，人品特别好...
三大妈，许大茂打断她，我真没这个心思。
就连一大妈都劝他：大茂，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趁着年轻，再找一个吧。
许大茂只是摇头：我一个人过得挺好。
这些说媒的事传到贾张氏耳朵里，她心里明镜似的。有天晚上，她看见许大茂又一个人坐在院里发呆，便走过去坐下。
又想小娥了？
许大茂苦笑：什么都瞒不过您。
既然放不下，为什么非要离婚？
许大茂沉默良久，才低声说：她跟着父母去港城...比跟着我强。我许大茂没什么大本事，但不能耽误她。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等着？
等呗。许大茂望着天上的月亮，反正...我也习惯了。
贾张氏看着他消瘦的侧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许大茂平时看着油滑，没想到是个这么长情的人。
第二天，又有人来给许大茂说媒。这次是街道的王干事，带着个照片来的。
大茂，这姑娘在百货公司上班，条件真不错。
许大茂看都没看照片：王干事，谢谢您。可我...我心里还有人。
都离婚一年多了，该走出来了。
走不出来。许大茂声音很轻，有些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王干事走后，许大茂从抽屉深处拿出个铁盒子。里面是娄小娥留下的发卡，还有几张泛黄的合影。他对着照片发了好久的呆。
这些都被来找他借工具的傻柱看见了。傻柱回去跟秀英说：没想到许大茂这么痴情。
秀英叹气：要不...咱们以后多叫他来家里吃饭？一个人怪冷清的。
从此，傻柱家做什么好吃的，总会给许大茂留一碗。起初许大茂还推辞，后来也就接受了。
有天晚上在傻柱家吃饭，许大茂多喝了两杯，红着眼睛说：柱子，秀英，谢谢你们...这院里，就你们不劝我找对象...
秀英给他盛了碗汤：许大哥，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您按自己的心意来就好。
现在院里人都知道了许大茂的心思，再没人给他说媒。大家心照不宣，由着他用自己的方式等着那个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人。
秋风渐起，街上的大字报一天比一天多。可奇怪的是，这股风好像绕过了南锣鼓巷的这个四合院。
这天二大爷刘海中从外面回来，摇着头对贾张氏说：贾处长，外头可热闹了。不过咱们院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贾张氏正在院里晒被子，闻言笑了笑：咱们院的人都在忙正事，哪有工夫凑热闹。
这话不假。服装厂的订单排到了明年，工人们天天加班加点；食堂要准备冬季储备，傻柱带着徒弟们腌菜、晒干菜；连许大茂都在忙着拍工业纪录片，整天扛着摄像机在工厂里转。
三大爷阎埠贵推着自行车从学校回来，车把上挂着教案。见到贾张氏，他停下来说：我们学校停课了，不过我看咱们院的孩子都没闲着。
停课了就来自习，贾张氏说，我让东旭从图书馆借了些书回来，孩子们可以轮流看。
正说着，韩家二子下班回来，工装都没换就拿起扫帚打扫院子。
二子，歇会儿再干。贾张氏招呼他。
不累！二子擦擦汗，我们车间这个月要赶出口任务，大家都憋着劲干呢。
周家大小子也回来了，手里拿着技术图纸：贾处长，厂里要搞技术革新，我想试试改装缝纫机...
好事啊！贾张氏鼓励他，需要什么材料跟我说。
这时傻柱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看见院里这么热闹，笑着说：还是咱们院好，外头乱糟糟的，咱们该干啥干啥。
秀英挺着大肚子出来：柱子，把菜给我，你歇会儿。
别别别，傻柱赶紧躲开，你坐着，今天我下厨。
许大茂扛着摄像机进院，看见这情景，忍不住开机拍了一段：这才叫正常日子。
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飘出饭菜香。一大爷老两口在教秀英做婴儿衣服，傻柱在厨房忙活，许大茂在剪辑片子，年轻人都在看书学习。
这个院子就像个世外桃源，任凭外面风吹浪打，里面依然按着自己的节奏生活。
秋风渐凉，三大爷阎埠贵家的灯光却亮得比往常更久了。
这天晚上，贾张氏从街道开会回来，看见阎老师家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里面隐约传来讲课声。她正要回屋，阎老师轻轻推门出来。
贾处长，阎老师压低声音，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您说。
现在学校停课了，我想...给院里的孩子们补补课。阎老师推推眼镜，就在我家，悄悄的。
贾张氏立即点头：这是好事。需要什么您尽管说。
第二天，阎老师家就开始了地下课堂。每天晚饭后，院里的中学生陆续溜进他家。课本用报纸包着，作业本都是旧本子翻过来用的。
阎老师讲课很用心，语文、数学、外语都教。有回讲到《岳阳楼记》，他特意强调：先天下之忧而忧，你们要记在心里。
韩家二子的妹妹小娟问：阎老师，现在学这些还有用吗？
怎么没用？阎老师正色道，知识什么时候都有用。
为了不引人注意，孩子们分批来上课。前院的孩子七点到八点，后院的孩子八点到九点。下课也不一起走，一个个悄悄溜回去。
贾张氏经常让秦淮茹给阎老师送些吃的：阎老师辛苦了，这点心给孩子和您垫垫肚子。
有时她也去听课，坐在角落里缝衣服。有次阎老师讲地理，说到台湾，她插了句：咱们国家地大物博，一寸土地都不能少。
孩子们都认真点头。
许大茂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有天扛着照相机来找阎老师：阎老师，我给您拍张照片？留着以后...
别别别！阎老师赶紧摆手，大茂，这事可不能声张。
我懂我懂，许大茂压低声音，拍出来您就自己留着看。
从此，许大茂也常来，不过他是来学英语的。阎老师很惊讶：大茂，你学这个做什么？
万一...万一以后用得上呢。许大茂含糊地说。
贾张氏明白，许大茂这是还惦记着娄小娥。她私下对阎老师说：大茂要学，您就教吧。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最让人感动的是傻柱。虽然他自己文化不高，但每天晚上都催着来上课的邻居孩子：快去阎老师家，别迟到了！有时还特意多做些宵夜送过去。
秀英现在身子重了，不能去听课，就在家自学。阎老师给她列了书单，让她照着看。
等生了孩子，你还得继续学习。阎老师对她说。
秀英认真点头，我不能落后。
院里的大人们都很支持这个地下课堂。二大爷刘海中把家里的旧灯泡换给阎老师：亮度够，还不费电。一大爷易中海把自己的老花镜借给了近视的孩子。
有天晚上突然停电，阎老师正要下课，却见一个个手电筒亮起来——是院里的大人们自发来给孩子们照明。
继续讲，贾张氏举着手电，咱们院的孩子，一个都不能落下。
阎老师眼眶湿润了，在摇曳的手电光中继续讲解方程式。
这个藏在四合院里的课堂，就这样在秋风萧瑟中默默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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