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省委组织部的正式通知送到周正手上。内容很简单:经研究决定,省委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周正交流至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拟任高技术产业处处长(正处级)。
周正拿着文件,心里没太大起伏。组织部王林副处长提前和他谈过,他有准备。但真到通知下来,要离开工作多年的省委办公厅核心岗位,还是有点复杂情绪。有不舍,有点怕未知,但更多的是新使命带来的责任。
省委秘书长赵立民把周正叫到办公室。赵立民坐在大办公桌后,表情像平时一样稳。
“坐,周正。”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通知收到了?”
“刚收到,秘书长。”周正坐下。
“嗯。”赵立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改委是全省经济工作的参谋部、规划部、协调部。高技术产业处,更是推新质生产力的前沿。担子不轻。”
“我明白,秘书长。一定尽全力。”周正回答。
“你在办公厅这几年,特别是峰会期间的表现,书记和我都看在眼里。视野宽,协调能力强,关键时候能顶上。”赵立民看着他,眼神深,“这次交流,是组织有意培养你。希望你在高技术产业领域,扎深看透,把在省委练的宏观思维和统筹能力,用到产业规划和政策制定上,为全省发展闯新路。”
“感谢书记和秘书长的信任培养。”周正很诚恳,“我会珍惜机会,尽快熟悉新岗位,打开局面。”
“好。”赵立民点头,“办公厅的工作,尽快交接。孙莉接替主持综合一处。到了发改委,要尽快融入,也得和办公厅保持顺畅联系。遇大事,该汇报就汇报。”
“是,秘书长。”周正起身,“我这就准备交接。”
交接工作做得很快。综合一处的事多又关键,周正整理了所有待办事项、重要文件、核心联系人清单,一点不落地跟孙莉说清楚。孙莉表情严肃,听得认真,还不时记要点。她知道,这是信任,也是重担。
“处里的事,辛苦你了。”交完,周正对孙莉说。
“周处放心,我一定守好摊子,做好工作。”孙莉语气肯定。张明远和其他同事围过来,气氛有点伤感,也满是祝福。
“周处,常回来指导!”
“周处,到了发改委别忘了我们!”
周正一一回应,拍了拍张明远的肩膀:“好好干。”
离开省委大院那天,天下着小雨。周正抱着装私人物品的纸箱,最后看了眼综合一处的门牌,转身进了电梯。没有热闹的告别,就像他当初悄悄来的一样。细雨打在车窗上,熟悉的建筑变模糊了。省委办公厅,这个他政治生涯的起点和重要熔炉,暂时留在了身后。
省发改委大楼在江东市政务新区,是栋深灰色的现代化建筑,看着庄重实在。周正在人事处办完报到,跟着工作人员去八楼的高技术产业处。
推开门,里面挺忙。几个人在电脑前做事,有的整理文件,有的接电话。见周正进来,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看着干练的男同志马上站起来迎过来。
“您就是周正处长吧?欢迎欢迎!我是副处长刘启明。”刘启明热情伸手。
“刘处你好,我是周正。以后同事,多关照。”周正和他握手。
刘启明马上给办公室其他人介绍:“各位,这是新来的周正处长。”大家都站起来问好。
“周处,这是处里的人:王莉,管电子信息;赵博,管生物医药和新材料;钱浩,管产业规划和综合协调;还有科员小李、小张。”刘启明一个个介绍。
周正笑着点头:“大家好,刚到,以后一起工作,请多支持。”
刘启明把周正领到靠窗的空工位:“周处,这是您的位子,办公用品都齐了,电脑密码等下告诉您。王主任上午有会,他说您安顿好,下午两点半过去一趟。”
“好,谢谢刘处。”周正放下纸箱,简单收拾桌面。新环境,新面孔,空气里的气息和省委办公厅不一样,更专业具体。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周正提前到了发改委主任王宏斌办公室外。秘书通报后,周正走了进去。王宏斌的办公室宽敞亮堂,书架上摆满经济年鉴和政策文件。
“周正同志,欢迎啊!”王宏斌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绕过桌子主动握手。他五十多,有点胖,笑起来温和,眼神却精干。
“主任好。”周正微微欠身。
“坐,坐。”王宏斌让他坐沙发上,“立民秘书长给我打过电话,对你评价很高。把你调过来,特别是到高技术产业处,我很欢迎。这个位置,需要有战略眼光又能踏实做事的干部。”
“感谢主任信任。我会尽快熟悉情况,进入角色。”周正表了态。
“嗯。”王宏斌点头,拿起桌上一份文件,“正好,有个紧急任务,和你熟悉的领域相关。省里决定,要抓人工智能发展的机会,这个担子,给你们高技术产业处。”
他把文件递给周正:“这是初步想法和要求。时间紧,任务重。要你们处牵头,联合科技厅、工信厅、财政厅、教育厅这些部门,还有重点高校、科研机构、大公司,多调研论证,一个月拿出高质量的初稿,报省政府常务会审议。”
周正接过文件,快速看了看。里面写了规划的总体目标(产业规模、核心技术突破、应用场景拓展)、重点任务(基础研究、技术攻关、平台建设、企业培育、生态营造、安全治理)和保障措施。
“明白了,主任。我马上组织处里人启动。”周正觉得有压力,但更多的是动力。这是他新岗位的第一仗。
“好。规划站位要高,得体现省委省政府要建全国人工智能高地的决心;但也要实在,政策要具体能行,能解决企业难题,推产业落地。”王宏斌强调,“你是牵头处长,要负总责,大胆协调。遇困难,随时找我。”
“是,主任。”周正起身。
回高技术产业处后,周正马上叫刘启明和几个骨干开会。
“任务来了。”周正简单说了下规划编制的事和要求,“时间很紧,一个月出初稿。我们处牵头,协调多个厅局和单位。刘处,你有经验,负责基础研究、技术攻关和平台建设板块的起草协调。”
“没问题,周处。”刘启明马上应下。
“王莉,你负责电子信息领域的企业培育和典型应用场景,重点对接深蓝科技、灵犀科技这些公司,摸清他们的需求和难题。”
“好的周处。”王莉点头。
“赵博,生物医药和新材料领域的人工智能应用,特别是海创医疗的情况,你负责理清楚。”
“明白。”
“钱浩,你负责综合协调和保障措施,对接财政厅、教育厅这些部门,摸清现有政策资源和能争取的空间。另外,整个规划起草的进度、会议组织,也归你。”
“是,周处。”钱浩赶紧记下来。
“我负责总体框架、安全治理部分,还有最后的统稿和向上汇报。”周正看了看大家,“各位,这是处里,也是我到发改委后的第一个重要任务。意义和压力,大家都清楚。我们得拧成一股绳,打个漂亮仗!从今天起,全员加班,辛苦大家了!”
“周处放心!”大家一起回应,办公室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又有干劲。
任务分下去,整个高技术产业处忙了起来。电话声、键盘声、讨论声不断。周正也很快进入状态,开始看大量资料:国家的AI战略、其他省份的产业政策、省内研究机构的报告、重点企业的调研材料……他得尽快摸透全局。
傍晚六点多,办公室灯还亮着。周正还在电脑前理思路,手机亮了。一条新消息,来自那个几天没动静的头像。
秦筝:“任务结束。刚落地。一切顺利。”
短短几个字,让周正悬着的心落了地,一股暖意涌上来。他马上回:“太好了。平安就好。在办公室?”
秦筝:“嗯,刚回单位汇报完。你呢?新官上任,三把火点起来了?”
周正看着“新官上任”几个字,嘴角翘了翘,累好像少了点:“刚接了第一把火,全省AI产业规划,一个月交初稿。正在看资料。”
秦筝:“正好,我们这次任务也涉及相关领域,收集了些国际最新的技术路线图和风险研判报告,不涉密的部分,可能对你有用。晚点发你邮箱?”
周正心里一喜:“太及时了!雪中送炭。多谢秦少校!”
秦筝:“周处长客气了。为人民服务。你先忙,资料整理好就发。”
周正:“好。你也早点休息,刚回来别太累。”
秦筝:“嗯。你也是,周处长,保重身体,细水长流。”
放下手机,周正看向窗外。江东的夜已经来了,城市的灯一个个亮起来。省委大院的灯在远处,发改委大楼的灯在眼前。新的路,有大挑战,也有新视角和机会。秦筝平安回来,还有那份马上到的资料,像夜色里的光,照亮了前面的路。他深吸一口气,转回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高技术产业处处长周正的第一把火,已经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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