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的血泪控诉与赵彦茹发现的账册疑点,如同两把淬火的利剑,直指周瑾咽喉。然而,就在梁铮准备整合证据,对周瑾采取进一步强制措施的关键时刻,一股强大的压力,如同乌云压城般,从京城方向席卷而至。
这日清晨,梁铮正在江宁县衙的书房内,与元元一同梳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骸骨的验状、沈母的指认、柳含烟的证词、福记布庄老板的回忆、周瑾手上的抓痕、异常的账册记录以及赵彦茹查明的虚假行踪。证据链已日趋完整,环环相扣。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伴随着衙役恭敬却又惶恐的通报声:“梁……梁大人,工部……工部张侍郎到了!”
梁铮与元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只见一位身着绯色孔雀补子官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带着久居上位者威严的中年官员,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便是周瑾的远亲靠山,工部侍郎张谦。他并未看元元,目光直接落在梁铮身上,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笑容。
“梁大人,”张谦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听闻你为了织坊地基下的一具无名骸骨,在此盘桓多日,辛苦查案,真是尽职尽责啊。”他话语看似褒奖,实则暗藏机锋。
梁铮起身,不卑不亢地行礼:“张侍郎。下官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况且,死者并非无名,已初步查明是原织工沈阿福,且死因蹊跷,涉及人命,自当查个水落石出。”
“沈阿福?”张谦眉头微皱,随即摆了摆手,仿佛拂去什么微不足道的尘埃,“即便有名有姓,也不过是一介工匠。梁大人,你要知道,这江宁织坊的扩建,乃是为迁都备货的要务,工期紧迫,关乎朝廷体面。为一桩陈年旧案,如此兴师动众,耽搁工程进度,是否有些……因小失大,本末倒置了?”
他走近两步,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施压意味:“依本官看,此事或许就是个意外,或者那工匠自行离去,遭遇不测,与织坊何干?不如就此结案,安抚一下苦主,将骸骨妥善安葬便是。何必非要刨根问底,闹得人心惶惶,影响正事呢?”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梁铮,“若因此耽误了迁都大事,这责任……恐怕就算是你梁大人,也未必担待得起吧?届时,莫说本官,便是秦大人,也不好交代。”
赤裸裸的威胁,裹着冠冕堂皇的外衣,扑面而来。
梁铮面色不变,身形挺拔如松,迎着张谦逼视的目光,沉声回应,字字清晰:“张侍郎,人命关天,岂是小事?沈阿福并非意外身亡,而是被人以铁索捆绑、蜂蜡封口、活埋致死!此等酷烈手段,骇人听闻,若不查清,严惩凶徒,如何彰显国法威严?如何安抚冤魂?又如何向江宁百姓交代?”
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织坊扩建固然重要,但若以此为由,对发生在其中的命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岂不是本末倒置,寒了天下工匠民心?下官身为大理寺官员,查案断狱,乃是本职。此案,下官必会一查到底!至于责任……”他微微一顿,目光中透出凛然之气,“本官既然接手此案,便早已将个人得失置之度外。若查案有误,本官甘愿领罪;但若因畏惧权贵、罔顾人命而退缩,这身官袍,不穿也罢!”
“你!”张谦没想到梁铮如此强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指着梁铮,气得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秦泰迈步而入。他显然是得知张谦到来,特意赶来的。他先是对张谦草草行了一礼,随即站到梁铮身侧,虽未多言,但其锦衣卫佥事的身份和冷峻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支持。
梁铮不再与张谦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他转身从案上拿起一叠早已准备好的文书,正是由元元协助整理、赵彦茹补充关键的案情摘要与证据清单,其中清晰罗列了周瑾的种种疑点与涉案证据。
“秦大人,”梁铮将文书递给秦泰,“此案所有关键证据与疑点,均已记录在册。烦请秦大人以锦衣卫渠道,加急呈报指挥使大人,并转呈刑部、都察院。下官恳请三司,支持彻查此案,勿使凶徒逍遥法外!”
这是明确的态度,也是破釜沉舟的决心。他要越过张谦的阻挠,直接向上级乃至朝廷中枢陈情!
秦泰接过文书,郑重颔首:“梁兄放心,证据确凿,案情清晰,我相信指挥使大人与朝廷诸公,自有明断。”他看也没看脸色铁青的张谦一眼,转身便去安排。
张谦眼见施压无效,反而逼得对方将事情捅了上去,知道再留无益,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扔下一句:“好!好你个梁铮!咱们走着瞧!”
压力暂时击退,但梁铮心知,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必须争分夺秒,在张谦可能动用其他关系干扰之前,将案件办成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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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秦府内,赵彦茹也感受到了这股暗流。张谦离京后不久,便有工部的属官前来“拜访”,还带来了几盒包装精美的名贵药材,说是张侍郎体恤秦夫人产后体虚,特意送来补身。
赵彦茹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这“慰问”背后的真正含义——这是变相的警告和施压,企图通过她来影响秦泰,进而干扰梁铮查案。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让丫鬟将药材原封不动地退回,并客气地回复:“多谢张侍郎美意,妾身一切安好,不敢劳动侍郎大人费心。可夫君职责所在,内宅妇人不便过问,亦不敢收受如此重礼。”
送走来人后,赵彦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快了梳理线索的速度。她将目光投向了柳含烟供出的两名直接行凶者——李三和王二。利用秦泰留下的权限,她迅速调阅了二人的户籍与过往记录。
这一查,果然发现了问题。李三和王二都曾有盗窃前科,被判过杖刑和短期监禁。而保释他们出狱,并随后将他们安排进织坊做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瑾!这层利益捆绑关系,无疑解释了为何李三和王二会甘愿为周瑾卖命,充当行凶的帮凶。这也为后续审讯突破这两人,提供了重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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