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
火烈岛的夜,向来不静。
海风撞在礁石上,碎成万点星沫,又卷着咸腥扑向岸边。那座从川蜀长皮镇一路迁来的旧炉,却比往日烧得更旺。炉火通红,映得铁匠铺的木门如血染过,墙上映出马飞飞佝偻打铁的身影——锤起锤落,沉稳如山,仿佛白日里那一场血战,不过是海潮退去后的一滩残骸,不值一提。
可十二把剑,插在铁铺四周,剑身微颤,嗡鸣未止。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浪声,是剑魂在低语,在咆哮,在回应着东太平洋深处,那一道尚未散尽的杀机。
青鸟坐在院角石凳上,手中针线穿梭,正补一件被刀锋划破的粗布衣。她不看剑,也不看炉,只低眉盯着手中那一寸布,仿佛世间最要紧的事,便是让这衣裳再结实些,好护住那个打铁的人。
指尖却猛地一颤,针尖偏了半分,刺破了指腹,殷红血珠渗在粗布上,像朵极小的花。
“他们没死。”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海雾漫过礁石。
马飞飞锤声未停,铁砧上的火星溅起半尺,只“嗯”了一声。
“忍者盟主死了,但‘神代炉心’没碎。”她抬眼,望向炉中翻滚的火焰,那火光里竟藏着细碎的诡异红光,“你感觉到了,对不对?这火……带着活物的躁动。”
马飞飞终于停锤。铁锤搁在铁砧上,余震让火星簌簌落进炉灰。
他缓缓转身,掌心抚上炉壁。那被炭火灼得滚烫的炉身竟未灼伤他,炉火反倒随他心意一缩,旋即暴涨丈余,火舌翻卷间,竟在空中凝成一道模糊人影——披甲戴笠,手持鲛皮柄双刀,背负绣“卍”字的玄色战旗,眉心一点猩红烙印如血欲滴。
“百鬼夜行·神代炉心。”他指尖划过炉壁的纹路,低语如淬冰,“东瀛最后的‘活体神兵’计划,把活人炼作火种,把魂魄铸成燃炉的薪柴。”
“他们想用整个火烈岛的地脉,点燃第三炉心。”青鸟放下针线,从怀中取出枚残破铜牌,上面扭曲的符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从沉船尸体上搜出的。军统截获的密电写着:‘若火烈岛不灭,则南洋无路’——戴老板的人说,这是日军打通南洋补给线的关键一步。”
马飞飞冷笑,指节叩了叩炉壁:“倒是比重庆城里那些坐办公室的看得清。”
青鸟站起身,腰间军统徽章在火光中一闪,目光如刃:“戴老板有令,若日军登陆,即刻引爆‘雷母石核’炸沉岛屿,断其野心。这是特务组织的死命令,没有转圜余地。”
“炸岛?”马飞飞眼神骤然一厉,铁锤在手中攥得发白,“那十二剑客呢?岛上三百多靠海吃海的渔民呢?你我……也得跟着这岛一道灰飞烟灭?”
“这是命令。”青鸟声音冷了下来,指尖按在腰间配枪上,“不是商量。”
马飞飞沉默片刻,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混着海风撞在炉壁上。他走回炉边,抓起那柄重三十斤的实剑,剑刃擦过铁砧溅起火花,重重插入炉心炭火中。
“轰——!”
火焰冲天百丈,如赤龙昂首撕裂夜幕,海面上的浪头都被染成赤红。十二把剑同时离地而起,剑身上的纹路逐一亮起,在空中划出十二道光轨,竟在火光中交织成一座古老阵图——八卦九宫的轮廓里,雷纹如蛇游走,正是当年山城九门阁失传的“天工锁魂大阵”。
“我不炸岛。”马飞飞立于阵心,声如洪钟震得院角灯笼轻晃,“我要炼岛。”
“炼岛?”青鸟蹙眉,她久在军统见惯奇事,却从未听过这般说法。
“此岛下埋着雷母石脉,地火三百年未熄,正合天工宗的秘术。”他目光扫过十二剑客,每道视线都重如千钧,“我要以岛为炉,以海水为淬,以十二神剑为阵基,重铸‘剑十二·大同阵’——不为杀人,而为护土封神!”
众人动容。李望山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收紧,沉声道:“此阵一启,需十二剑主以心魂为引,阵破则魂散,半点差错都容不得。”
“我知道。”马飞飞看向他们,目光如炬,“但我更知道——只要日本鬼子一日未退,这炉火就一日不能熄,这剑鸣就一日不能停!我们躲到这海外孤岛,不是逃兵,不是隐士,是剑客!是护着这方水土的刃!”
十二剑客对视一眼,齐齐拔剑。剑出鞘的脆响连成一片,盖过了远处的浪声。
望剑映月,剑光照得云层都亮了三分;
闻剑吟风,剑鸣震得海鸟惊飞数里;
问剑破虚,剑气穿得雾气散如碎玉;
切剑舞雪,剑刃带起的寒气凝住飞沫;
阴剑引魂,剑影缠得夜色如墨翻涌;
阳剑焚天,剑火燃得云霞似火流散;
表剑照影,剑身映出暗处忍者身形;
利剑穿心,剑势直透甲胄无坚不摧;
虚剑藏形,剑气化入空蒙难觅踪迹;
寒剑凝霜,剑风冻得船舷结起白冰;
热剑燎原,剑焰烧得帆布噼啪作响;
实剑定鼎,剑重如山镇住阵眼根基!
十二道剑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刹那间天地变色,海浪倒卷丈余,整座火烈岛仿佛活了过来,地底雷鸣滚滚,如巨兽苏醒时的低吼。
三日后。
东太平洋海面,黑云压得极低,像要把海水压进深渊。
三艘日军巨舰破浪而来,舰首立着位身穿神官袍的老者,手中青铜铃系着九道红绳,身后百名忍者跪伏甲板,口中念咒声混着海风,听得人心头发麻。舰腹中,一座血色熔炉缓缓开启,炉中蜷缩着名被铁链锁住的少年,双眼全白无瞳,口吐的黑焰落在铁板上,竟烧出一个个小孔——正是“神代炉心”的活体容器,如军统密报所言,是驱动这邪恶计划的核心。
“火烈岛,将成为我大和‘第三太阳’的祭坛!”老者狞笑,青铜铃骤响,“让这海外孤岛,化作打通南洋的火种!”
刹那,海面炸开!
一道赤红火柱从岛心喷发,直冲云霄,竟在空中凝成一尊百丈巨像——正是马飞飞的模样,手持实剑,十二把神剑环绕其身,如日之芒刺破黑云。
“剑十二·大同阵——启!”
巨像挥剑,十二剑光如天罚降世,道道精准如神算。
望剑破其目,日军旗舰的雷达瞬间爆出火花,屏幕化作一片漆黑;
闻剑裂其耳,百名忍者七窍同时渗血,捂着脑袋倒地抽搐,念咒声戛然而止;
问剑入其心,神官老者眼神骤然涣散,青铜铃坠地,竟张嘴自噬其舌;
切剑斩其桅,三艘巨舰的桅杆如枯枝般断裂,帆布裹着海水砸落甲板;
阴剑锁其魂,活体炉心发出凄厉哀嚎,黑焰倒卷,灼烧着自身血肉;
阳剑焚其舰,烈火从船舱底部窜起,迅速蔓延成火海,如地狱之门开启;
表剑照其伪,甲板上的忍者幻术尽破,显出断臂残肢的狼狈原形;
里剑穿其甲,日军士兵的钢盔如纸糊般碎裂,内脏尽碎倒在血泊中;
虚剑藏岛形,火烈岛在日军的雷达屏幕上彻底消失,只剩一片茫茫海水;
寒剑冻其海,舰艇的螺旋桨瞬间结冰,引擎卡死再也难动半分;
热剑爆其药,弹药库接连传来巨响,火光掀飞了舰桥;
和剑护我方,淡金色的光罩将十二剑客与岛上百姓护住,飞溅的弹片碰上去便化为齑粉。
最终,实剑如流星坠地,从百丈高空直直贯穿活体炉心。
“轰——!”
巨舰接连爆炸,化作三团火球,在海面上烧了半个时辰,才缓缓沉入深海。
海面渐渐归于平静,唯余火烈岛的炉火不熄,在晨光中亮得像海上明灯。
战罢,马飞飞跪在炉前,七窍都渗着血,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十二把剑斜插在地上,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剑魂的嗡鸣低得几乎听不见。
青鸟快步上前扶起他,指尖触到他染血的衣襟,声音忍不住发颤:“值得吗?”
他望着炉中跳动的炭火,忽然轻笑,嘴角的血迹晕开:“值得。锄头能种地养人,剑能护家守土。我既是打铁的,也是握剑的。”
他借着青鸟的力缓缓站起,抓起铁锤,再次砸向铁砧上的铁块。
“叮——叮——叮——”
铁锤落铁的声响,与十二剑的余鸣交织在一起,在东太平洋的晨空中回荡,如歌,如誓,如永不熄灭的烽火。
远处海面,一轮红日正破云而出,把海水染成金红。
火烈岛的炉火,照海,映天。
剑影连天,不灭不休。
………
【未完待续】
喜欢马飞飞传奇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马飞飞传奇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