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生活在古家寨实在过分平实安宁,遇到马匪打劫这种事尚且还能保持乐观,挨饿讨食也能当成一段经历,可是这种事听起来就丧心病狂,把他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金廷芳的糙话他听得仔细,真学到心里去了,软软的清音带着颤,骂得很脏。
孟非臣抱着他进了汽车,等人骂够了才开口:
“小少爷想什么呢?这也是人老了,遭不住这些东西,目前也就这一个吸大烟的出了事,这里也有蠹虫敢没和他们沆瀣一气。”
外国人处理得慎重是有政治因素在,对这些蠹虫孟非臣可没那么多顾忌,拿了外国人的贿赂就得吃枪子。
“大烟制品确实厉害,可这些洋人从本质上来说为得还是赚银子,这是手段,不是结果,而且这玩意估计还是在试验阶段或者没批量产,不然北平不早就乱了天了?”
“我和何修运早就通过气,组了人研究,只是从那个老贵族枪杆里挖出来的样本药理复杂,这不就有方不尤吗?”
何修运即是北平现任委员司长。
孟非臣圈着人轻拍脊背,故意取笑道:
“手都在抖,这么怕?”
金元立马反驳:
“我是气得!”
“孟帅身为北平督军,每日这么清闲,都让人闹到家里来了!”
他嘴上数落人,可知道他们未雨绸缪,已经准备起来,确实安定点,也仅仅只是一点。
北平城归孟非臣管,却不是孟非臣一个人的事,枪杆子直来直往,阴谋鬼祟偷偷摸摸,若是这种大烟批量生产,眼下的安稳就再也没有了。
这不是北平一城的事。
他瞧着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不断落下的雪花因为心绪不同,此刻看来反而有些压抑。
孟非臣把相机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是闷闷不乐,叫孟非臣好笑,捏了捏他的脸颊:
“金小少爷这副模样,应该和和那些忧国忧民的大儒坐一块去,天塌下来也是先压死个高的,何修运还每天去听戏呢。”
金元鼓着腮帮子,不甚开心的摆弄相机:孟非臣是不是说他矮呢?
公馆门前又堆了一层雪,金元看着黑色汽车远去,把相机挂到脖子上,在雪堆上踩了一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他左右看看,巷子里没人,索性单脚着,另一只脚踩雪,给墙根下的雪都印上了金小少爷的印,到了隔壁户才折回来。
撑着下巴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杰作,心里那口闷气才丧去了点,他揉了揉脸,才进了门。
金廷芳坐在餐厅的窗户前,人一走到庭下就瞧着了,给他开了门,拍打他身上的碎雪,念念叨叨:
“怎么身上这么多雪?也不知道给你撑把伞,没点眼力见。”
没想到孟少帅还有被人骂没眼力见的时候。
金元摸了摸鼻子,是他没忍住在外面踩雪,耍了一会儿,他心虚地扬起手里的相机:
“四哥,咱们照个相吧?”
金廷芳还气得要死呢,孟非臣这流氓军阀,把人带出去居然淋了一身雪,五弟究竟图得什么?脸吗?
可他瞧着眼珠子亮晶晶、表情雀跃的金元,再多的话也咽回去了:
“行,我先找把伞去,可不能在淋雪了。 ”
金元掂了掂脚不吭声,还是叫孟非臣背锅吧,金廷芳对他滤镜这么大,就是他说了实话说不定还是要怪到孟非臣身上。
他也没办法,可不是存心的,金小少爷没点心理负担,谁叫他是四哥眼里最乖巧不过呢!
趁着金廷芳去拿伞,他摆弄起相机,小心翼翼的拨弄各个零件,对着孟非臣塞过来的图纸皱眉头。
他又没学过,万一拨弄坏了怎么办?这样精贵的玩意,比人都娇贵。
凑近目镜看了眼,他也觉得稀奇,隔着镜头看东西好像没什么区别,可得感知上又不大同,好像用的不是自己的眼睛。
说来这照相不是简单事,但他也不是摄像师,不追求美感,只要能把东西拍进去就好,如今的照相馆也大多生意就是给人简单照个相。
他走到餐厅边,瞅着眼睛小小、黑黑的雪人,轻轻按动,照了一张相,等金廷芳回来了,雀跃地说要给四哥照相,指挥人站到雪人边。
金廷芳生得高,穿着西装、打着黑伞,站在雪里倒是很有气势,只是他脸上总是挂着笑,瞧着就是个贴心人。
相片没洗出来,他就猛的一顿夸:“这相片得洗个十张八张,厅里、书房、卧室我都要挂上,还得留起来几张,这样好看的照片,得留着传家呢!”
“瞧瞧他们的弟弟,都是什么德行,哪像咱们五少爷,又会写文章,又会画画,如今还会照相。”
金廷芳乐呵的不行,说起话来没个停。
金元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耳朵,太夸张了吧?怎么还带踩别人的,要是让那些少爷公子哥听到多不好。
他眼神呆滞,听到后边都有点麻木了,连忙说要和四哥一起拍张照片,金廷芳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他们照就要找其他人来,教一遍怎么照相,找了小丫头,小丫头躲在一边怎么也不肯,怕自己弄坏了,最后是管家接了这活。
金廷芳撑着黑伞,揽着他站在覆着薄雪的天井里。
这便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张相片。
在另一个世界不能留下印记,那或许,像金廷芳说得那样,留着传家,说不准这时留下的照片还能在后世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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