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宫楼忆雁门 长风啸京华
皇城之巅的角楼,飞檐翘角如振翅欲飞的苍鹰,沐浴在暮春的暖阳里。萧彻身着银白嵌黑的锦袍,腰间悬着那柄曾饮过无数贼寇鲜血的玄铁剑,剑穗上的墨玉坠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身旁的苏雪一袭月白襦裙,裙摆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草,发髻上仅插着一支羊脂玉簪,素净的面容在阳光下透着柔和的光泽。两人并肩倚着汉白玉栏杆,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宫墙,落在下方车水马龙的京城街道上。
朱雀大街上,商贩的吆喝声、车马的轱辘声、孩童的嬉笑声顺着风飘上楼来,织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茶肆酒楼里坐满了食客,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着江湖轶事,绸缎庄的伙计正热情地向妇人展示新到的蜀锦。这繁华盛景,是萧彻当年在雁门关浴血奋战时,心中最想守护的模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雁门关的山洞相遇吗?”苏雪忽然轻轻开口,声音柔得像天边的流云。她微微侧头,将脸颊贴在萧彻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这味道从雁门关的山洞开始,便成了她心中最安心的印记。
萧彻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他抬手,轻轻握住苏雪放在栏杆上的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思绪瞬间被拉回三年前的雁门关。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他刚率领镇北军击溃入侵的匈奴铁骑,却在追击残敌时遭遇埋伏。匈奴人用特制的毒箭射中了他的左肩,箭上的“牵机毒”迅速蔓延,让他浑身无力。为了躲避追兵,他跌跌撞撞躲进了雁门关外的一处隐秘山洞。洞外寒风呼啸,洞内却出奇地干燥,只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试图运功逼出体内的毒素,可毒素已侵入经脉,每一次运气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他听到洞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提着一盏油纸灯走了进来。
“你是谁?”萧彻强撑着睁开眼,警惕地看向来人。灯光下,他看清了那是个身着青布衣裙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背着一个竹制药篓,脸上沾着些许雪沫,眼神却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
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他肩上的伤口。她的动作轻柔,指尖带着草药的清香,让萧彻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牵机毒,若是再晚半个时辰,神仙也救不了你。”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稚嫩,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她从药篓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一个瓷瓶和几块干净的布条,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我叫苏雪,是药王谷的弟子,下山来雁门关采集草药。”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银刀小心翼翼地挑出萧彻肩上的箭簇,动作精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箭簇被拔出的瞬间,黑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苏雪迅速将瓷瓶中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又用布条仔细包扎好。随后,她点燃了洞内的一堆干柴,将草药放入陶罐中熬煮。火光跳动间,草药的清香渐渐驱散了洞内的寒气,也驱散了萧彻心中的戒备。
“你是镇北军的人?”苏雪看着萧彻身上的铠甲,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镇北军是大炎王朝最精锐的军队,镇守雁门关多年,是抵御匈奴的第一道屏障。她在药王谷时,便常听师父说起镇北军的英勇事迹。
萧彻点了点头,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我是萧彻,镇北军统领。多谢姑娘相救。”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所救,而且这女子还懂医术,能一眼认出牵机毒。
苏雪熬好药,将陶罐递到萧彻手中:“这药能暂时压制毒素,等明日雪停了,我再去采些草药,帮你彻底清除毒素。”她看着萧彻苍白的脸色,又补充道,“你现在需要休息,我守在洞口,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那一夜,萧彻靠在石壁上,喝了苏雪熬的药,渐渐沉睡过去。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与匈奴人厮杀,可耳边却始终萦绕着苏雪轻柔的脚步声,心中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只剩下难得的安宁。
次日清晨,雪停了。苏雪早早便出去采集草药,回来时,手中的药篓里装满了各种奇珍异草。她重新为萧彻处理伤口,又熬了新的药。在她的照料下,萧彻体内的毒素渐渐被清除,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两人在山洞中相处了三日。萧彻向苏雪讲述镇北军的生活,讲述雁门关的风沙,讲述他对家国的守护;苏雪则向萧彻讲述药王谷的趣事,讲述她对医术的热爱,讲述她下山历练的初衷。他们一个是浴血沙场的将军,一个是悬壶济世的医女,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在这小小的山洞中,找到了彼此的知己。
第三日傍晚,镇北军的士兵终于找到了山洞。萧彻临行前,从腰间解下一块玄铁令牌,递给苏雪:“这是我的玄铁令,持此令,无论你在大炎王朝的任何地方,遇到困难都可向镇北军求助。”他看着苏雪清澈的眼睛,补充道,“我还会再找你的。”
苏雪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冷的玄铁,脸颊微微泛红。她点了点头,轻声说:“我在药王谷等你。”
萧彻翻身上马,回头看向站在洞口的苏雪,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才策马离去。那一日的雁门关,风雪漫天,却成了两人心中最温暖的记忆。
“后来你可是让我等了整整一年。”苏雪的声音将萧彻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嗔怪,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萧彻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无奈地笑道:“那年匈奴频繁来犯,镇北军根本离不开人。我好不容易击退匈奴,又要处理军中事务,等赶到药王谷时,却被告知你已经下山历练了。”
说起那段寻找苏雪的日子,萧彻至今仍觉得庆幸。他走遍了大炎王朝的大江南北,从繁华的京城到偏远的小镇,从秀丽的江南到苍茫的西北,每到一处,他都会向当地人打听苏雪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半年后,他在江南的一座小镇上,遇到了正在为百姓义诊的苏雪。
当时苏雪正蹲在地上,为一个生病的孩童把脉,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萧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温柔的侧脸,心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他走上前,轻声唤道:“苏雪。”
苏雪回过头,看到萧彻的瞬间,眼中满是惊喜。她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萧彻,你怎么来了?”
“我来兑现承诺,带你去看京城的繁华。”萧彻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
从那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分开过。萧彻平定匈奴后,主动请辞镇北军统领之职,带着苏雪回到京城。他本想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朝廷却多次征召,希望他能出山辅佐新帝。苏雪知道他心中仍有家国大义,便劝他接受征召。
如今,新帝登基已有一年,在萧彻的辅佐下,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大炎王朝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而他与苏雪的感情,也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深厚。
“你看,那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家糖葫芦铺。”苏雪忽然指向朱雀大街上的一处摊位,兴奋地说道。摊位前围满了孩童,掌柜正熟练地将糖葫芦递给孩子们,脸上满是笑容。
萧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中满是温柔。上次他陪苏雪去逛街,她看到糖葫芦便走不动道,非要买两串,结果自己吃了一串,另一串全喂给了他。想起当时苏雪嘴角沾着糖渣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会儿下去,我再给你买两串。”萧彻轻声说道,伸手将苏雪揽入怀中。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看京城的繁华,陪你吃你爱吃的糖葫芦。”
苏雪靠在萧彻的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她抬头,看着萧彻棱角分明的侧脸,轻声说:“我不要什么繁华,只要有你在身边,哪里都是最好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一名身着禁军服饰的士兵快步走上楼,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地说道:“萧大人,苏姑娘,皇宫外突然来了一群江湖人士,声称要挑战萧大人,若您不应战,他们便要在京城闹事。”
萧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松开苏雪,走到栏杆边,目光投向皇宫外的方向。虽然距离遥远,但他仍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那是江湖人特有的桀骜与戾气。
“江湖人士?”苏雪走到萧彻身边,眉头微微蹙起,“他们为何要挑战你?”
萧彻摇了摇头,心中却已有了猜测。他当年在江湖中历练时,曾教训过不少为非作歹的武林门派,或许是那些门派的人找上门来了。“不管他们是谁,敢在京城闹事,便是挑衅朝廷威严。”他握紧腰间的玄铁剑,剑穗上的墨玉坠子停止了晃动,“我去会会他们。”
苏雪拉住萧彻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你小心些,我跟你一起去。”她虽然不懂武功,但医术高超,若是萧彻受伤,她也好及时救治。
萧彻看着苏雪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他知道,苏雪从来不是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女子,她有自己的坚韧与勇敢。
两人跟着禁军士兵走下角楼,朝着皇宫外走去。沿途的禁军将士看到萧彻,纷纷挺直了腰板,眼神中满是崇敬。萧彻曾是镇北军的军神,如今又是辅佐新帝的重臣,在军中与朝堂上都有着极高的威望。
来到皇宫外的广场上,萧彻和苏雪看到,广场上聚集了约莫五十余名江湖人士。这些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挥舞大刀,有的背着暗器囊,脸上都带着狂傲的神色。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眼神中透着不屑。
“你就是萧彻?”紫色长袍男子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挑衅,“听说你当年在江湖中很威风,今日我‘紫电门’门主雷光,特来向你讨教几招。”
萧彻目光扫过在场的江湖人士,发现其中不仅有紫电门的人,还有“黑风寨”“断魂谷”等几个臭名昭着的门派。这些门派当年都曾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是他当年重点打击的对象。如今他们齐聚京城,显然是早有预谋。
“雷光,你紫电门当年在冀州欺压百姓,抢夺财物,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已性命不保。今日你竟敢带人来京城闹事,莫非是忘了当年的教训?”萧彻的声音冰冷,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在场的江湖人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雷光脸色一变,随即冷哼一声:“当年是我大意,今日我带了各大门派的英雄好汉前来,就是要让你知道,江湖不是你一个军人能撒野的地方!”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江湖人士纷纷举起兵器,怒视着萧彻。
苏雪站在萧彻身边,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些江湖人士。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递给萧彻:“这是‘护心丹’,能增强内力,抵御暗器。”她知道,这些江湖人士手段阴险,说不定会用暗器偷袭。
萧彻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他握紧玄铁剑,剑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既然你们不知悔改,那今日我便再教训你们一次,让你们知道,无论是军中还是江湖,欺压百姓者,都没有好下场!”
话音未落,雷光已率先出手。他手中的长剑带着紫色的电光,如闪电般刺向萧彻的胸口。这是紫电门的独门绝技“紫电剑法”,速度快如鬼魅,威力极大。
萧彻不闪不避,玄铁剑出鞘,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闪过,精准地挡住了雷光的长剑。“当”的一声脆响,雷光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开裂,长剑险些脱手。他心中大惊,没想到萧彻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萧彻乘胜追击,玄铁剑如蛟龙出海,直取雷光的咽喉。雷光连忙后退,可萧彻的剑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就在这时,一名黑风寨的壮汉突然挥舞着大刀,从侧面攻向萧彻,试图解围。
“卑鄙!”苏雪怒喝一声,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针,抬手一挥,银针如流星般射向壮汉的手腕。壮汉只觉手腕一麻,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萧彻趁机一剑刺中雷光的肩膀,紫色长袍瞬间被鲜血染红。雷光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眼中满是恐惧。
“还有谁要上来?”萧彻手持玄铁剑,目光扫过在场的江湖人士,声音冷得像寒冰。
那些江湖人士看着雷光受伤的模样,又想起萧彻当年的威名,纷纷露出胆怯的神色。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把拂尘,神色淡然地说道:“萧大人武功高强,老夫佩服。只是老夫听闻,萧大人当年在雁门关曾得到一件稀世珍宝,不知可否拿出来让老夫等开开眼界?”
萧彻眉头一皱,心中疑惑。他在雁门关从未得到过什么稀世珍宝,这老者显然是在故意找茬。“你是谁?我在雁门关从未得到过什么珍宝,休要胡说!”
老者微微一笑,眼中却透着算计:“老夫是‘清虚观’观主玄机子。萧大人若是不愿拿出珍宝,那便与老夫比试一场。若是老夫输了,便带人离开京城;若是萧大人输了,便要将珍宝交出来,如何?”
萧彻心中明白,这玄机子是故意用激将法。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若是输了,不仅会丢了自己的颜面,还会让朝廷威严受损。“好,我便与你比试一场。”
玄机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手持拂尘,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攻向萧彻。拂尘的丝线如钢针般锋利,直取萧彻的双眼。这是清虚观的独门绝技“拂尘千丝”,变幻莫测,难以抵挡。
萧彻眼神一凝,玄铁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形成一道剑盾,挡住了拂尘的丝线。他脚步变幻,踩着“踏雪无痕”步法,绕到玄机子身后,一剑刺向他的后心。
玄机子反应极快,连忙转身,拂尘横扫,挡住了萧彻的剑。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玄机子的拂尘变幻多端,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细雨绵绵;萧彻的玄铁剑则刚猛霸道,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之势。
广场上的江湖人士和围观的百姓都看得目瞪口呆,纷纷为两人喝彩。苏雪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萧彻,心中满是担忧。她知道,玄机子的武功极高,萧彻想要取胜,恐怕并不容易。
两人激战了半个时辰,仍未分出胜负。萧彻渐渐感到内力有些不支,玄铁剑的速度慢了下来。玄机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突然使出绝招“拂尘锁喉”,拂尘的丝线如毒蛇般缠向萧彻的脖子。
“小心!”苏雪惊呼一声,手中的银针再次射出,直取玄机子的眼睛。
玄机子不得不侧身躲避银针,错失了攻击萧彻的机会。萧彻趁机运起全身内力,玄铁剑上泛起一层银白色的光芒,他大喝一声,一剑劈向玄机子的拂尘。
“咔嚓”一声,拂尘的木柄被玄铁剑劈断,丝线散落一地。玄机子手中只剩下半截木柄,脸上满是震惊。
萧彻乘胜追击,玄铁剑抵住玄机子的咽喉,冷声道:“你输了。”
玄机子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反抗,恐怕会性命不保。“我……我输了,我这就带人离开京城。”
说完,他转身,对着身后的江湖人士说道:“我们走!”
那些江湖人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听到玄机子的话,纷纷收起兵器,跟着他灰溜溜地离开了广场。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欢呼起来,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萧彻收起玄铁剑,走到苏雪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让你担心了。”
苏雪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欣慰:“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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