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在黑色邪火中奋力救援的身影,如同一幅鲜明的画卷,烙印在所有目睹者的心中。那奋不顾身的姿态,与袁天罡、赵千山口中描述的“残忍魔头”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火势最终被后续赶来的专业救火队和控制水元力的修士联手扑灭。沈渊带着一身烟火气和累累伤痕,从逐渐熄灭的余烬中走出,将最后一个救出的老人交给其家人。他沉默地走回街心,与持剑而立、同样伤痕累累的苏小婉重新汇合。
四周一片寂静。
原本杀气腾腾的士兵们,许多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空中那几位元婴老怪,眼神中也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审视。围观百姓中,更是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和议论声。
“他……他真的救了这么多人……”
“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赵千山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沈渊会来这一出,打乱了他营造的“魔头”形象。他厉声喝道:“不要被他迷惑!这只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众将士听令,继续……”
“够了!”
一个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紫色蟒袍、须发皆白的老王爷,在一群皇室护卫的簇拥下,缓缓从街角走来。正是当今皇帝的皇叔,素有贤明之称的裕亲王!
裕亲王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街道、惊魂未定的百姓,以及身上带伤、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沈渊和苏小婉,最后落在脸色难看的赵千山和远处楼阁上的袁天罡身上,沉声道:
“事情尚未查明,岂可妄动刀兵,波及无辜?况且,方才若非这位沈……沈小友出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葬身火海。于情于理,都该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看向空中的几位元婴供奉:“几位老祖,以为如何?”
那几位元婴老怪相互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更能感知到沈渊身上那股正气与《葬世录》带来的独特祥和气息,绝非奸邪之辈。而且裕亲王出面,他们也要给几分面子。
“便依王爷所言。”为首的一位供奉淡淡道,收敛了气息,但依旧锁定着沈渊二人,以防万一。
裕亲王又看向赵千山:“赵副司座,让你的人,先把伤亡的将士……妥善安置吧。”
赵千山心中不甘,却不敢违逆裕亲王和元婴供奉,只得咬牙应下:“是,王爷。”
命令下达,紧张的气氛稍缓。士兵们开始默默收敛同袍的遗体。方才的混战中,双方皆有死伤,街道上躺倒了数十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看着那些刚刚还生死相搏、此刻却已变成冰冷尸体的士兵,沈渊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这些人,大多也只是听命行事。
他沉默地走上前,在一具年轻的士兵尸体旁蹲下。那士兵胸口被剑气洞穿,双目圆睁,似乎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愕与不甘。
周围的士兵顿时警惕起来,握紧了兵器。
沈渊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伸出手,轻轻合上了那名士兵的双眼。同时,识海中《葬世录》微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安抚之力渡入尸体,驱散其最后一丝怨念与痛苦,助其残魂得以平和地消散。
“尘归尘,土归土……”他低声轻语,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安葬。
紧接着,他走向下一具尸体,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苏小婉之前也击杀了数名赵千山的心腹),他都一视同仁,以《葬世录》的力量,送他们最后一程。
这诡异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小婉看着沈渊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她明白沈渊在做什么。
而那些士兵们,看着沈渊默默为他们死去的同袍“整理遗容”,感受着那股令人心安的平和气息,心中的敌意和恐惧,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甚至有人眼眶微红,下意识地跟着收敛起其他遗体。
裕亲王和空中的元婴老怪们,则是目光深邃,若有所思。他们能感觉到,沈渊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对“死亡”的独特理解和慈悲,绝非伪装。
当沈渊安葬到一具身披重甲、似乎是低级军官的尸体时,《葬世录》再次传来了反馈。这一次,并非具体的功法或记忆,而是一股关于沙场征战、军队调度、气势联结的零碎意念片段——一种残缺的战阵之法的感悟!
这军官生前似乎精于此道,其残存的意念被《葬世录》捕捉、提纯,融入了沈渊的识海。虽然只是残缺片段,却也让沈渊对大规模战阵配合,有了一丝模糊的理解。
安葬完所有能触及的阵亡将士,沈渊站起身,看向裕亲王,平静地道:“王爷,晚辈有话,关乎社稷存亡,需面呈陛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分量。
裕亲王深深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脸色变幻不定的赵千山和袁天罡,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好,本王便为你引荐。但若是虚言……”
“晚辈愿以性命担保。”沈渊坦然道。
安葬阵亡将士,化解敌意,展现慈悲,终于赢得了一线面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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