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日历正一页页撕向尽头,世纪之交的钟声在华国大地的上空隐隐回响。
这一年是己卯年,属相为兔,却没半分温顺柔和
——至少在汉东省的官场里,空气里浮动的全是暗涌与新机,每一次职位变动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能荡开数年的权力格局。
吕州市公安局的办公楼里,祁同伟手里拿着刚下发的任命文件,副处级的印章红得刺眼。
这一年他毛岁33,虚岁34,眼瞅着要奔35,说快了都能算36了。
在刑警队队长的位置上,始终是稳扎稳打,终于在今年6月中旬,踩着高玉良的支持,以绝对优势坐上副局长的交椅。
旁人总说他晋升慢,可老泰山私下里拍着他的肩,话里满是提点道
“基层是垫脚石,稳着点,比什么都强。”
对于这位女婿的本事,他也很满意,他从警这么多年,见过太多有能力的干警,可不得不说,就同伟这一手“心理突破”,就能让其在公安系统内吃遍天。
祁同伟把这话刻在心里,窗外的梧桐叶正绿得深沉,他知道自己的路才刚起步。
不过一个月,京州市公安局的新班子名单便传遍了汉东。
赵东来三个字后面,缀着“局长”与“副厅级”的标注
——年纪轻轻,成了全省最年轻的市局一把手。
消息传到吕州时,祁同伟正在整理案卷,笔尖顿了顿,心里清楚,汉东的年轻一代里,又多了个不能小觑的角色。
秋风卷着寒意来时,吕州的权力核心彻底换了血。
高与良从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的位置上挪窝,接了吕州市委书记的印,而新市长的人选更让人意外
——原岩台市副市长、金山县县长李达康。
谁都记得多年前,他为步入仕途,在老领导坟前哭红了眼的模样,如今凭着带金山县脱贫的实绩,硬是从县域,跳到了地级市主官的位置。
“高李配”主政吕州的说法,一夜之间成了汉东官场最热门的谈资。
没人敢忽略这场变动背后的推手
——即将退休的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梁群峰。
高玉良的提拔,赵东来的破格,都是这位老狐狸在谢幕前,最后一次为自己的阵营铺路。
当梁群峰的退休通知下发时,汉东的老人们都在感慨,一个时代要结束了。
可真正搅动全局的,是年底那场震动全省的人事调整。
省长赵立春,在汉东主政八年,一手推着改革开放的步子,把经济数据做得亮眼。
当“省委书记”的任命从中央传来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在汉东耕耘了十余年的官员,终于站上了权力的顶峰。
从省长到省委书记,一步之遥,却意味着汉东的官场版图,从此要烙上“赵家”的印记。
至于空出的省长宝座,被改革先锋,副省长刘震东摘的头衔。
新年的最后一场雪,落在了汉东省委大院的红墙上。
祁同伟站在市公安局的窗前,看着雪花覆盖街道,心里盘算着新年的计划。
高玉良在市委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灯光下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李达康正带着团队,调研吕州的开发区,他在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规划。
而赵立春的办公室里,汉东省的地图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他的手指在几个城市间缓缓移动,目光深邃。
世纪交替的钟声即将敲响,汉东的官场早已不是旧日模样。
有人踩着机遇往上走,有人握着权力铺后路,有人凭着实绩破局,有人靠着站队站稳脚跟。
这场在己卯年里铺开的权力棋局,才刚刚落下关键的几子,而未来的数十年里,所有的恩怨与博弈,都要从这个冬天开始说起。
“10——9——8——”
京州市“铂悦府”顶层的商务包厢里,水晶灯的光芒洒在满桌的红酒与雪茄上,将空气都染成奢靡的金色。
赵瑞龙踩着真皮沙发站起身,左手举着高脚杯,右手食指朝下压了压,原本喧闹的包厢瞬间只剩整齐的倒计时声,像在为他的野心敲着鼓点。
“7——6——5——”
他晃了晃杯中的勃艮第,酒液沿着杯壁划出猩红的弧线。
在场的十几号人都是瑞龙集团的核心骨干,有人攥着酒杯的手指泛白,有人刻意挺直了腰板
——谁都清楚,眼前这位“汉东太子爷”如今有多炙手可热,跟紧他,就等于握住了汉东商界最粗的资源命脉。
这两年,瑞龙集团的版图扩张得像滚雪球,从基建到矿业,再到刚拿下的京州cbd项目,哪一步不是踩着权力的梯子往上爬?
“4——3——2——”
赵瑞龙忽然抬了抬下巴,高脚杯相撞的清脆声响瞬间炸开,“叮”的一声接着一声,织成一片谄媚的交响。
“干杯!”
他的声音带着酒意的亢奋,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大声道
“从今天起,汉东的一亩三分地,我赵家说了算!”
“干杯!跟着赵总混,一天吃八顿!”
杜柏仲第一个响应,酒杯举得比谁都高,脸上的笑容堆得像朵花。
他暗自得意,自己当初赌对了
——古有吕不韦奇货可居,今有他杜柏仲紧跟赵瑞龙,往后在汉东,还有谁能拦他的路?
众人跟着哄笑、碰杯,有人甚至借着酒劲跳起了舞,包厢里的气氛彻底沸腾。
赵瑞龙靠回沙发里,看着眼前这幅众星捧月的景象,心脏狂跳不止。
老爷子赵立春,刚在省委稳固了绝对权力,连梁群峰那些老派势力都压不住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能在汉东横着走。
酒意上头,他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角落里的高小琴身上,冲杜柏仲递了个眼色。
杜柏仲秒懂,立刻拍了拍手招呼道
“兄弟们,赵总今晚高兴,我带你们去楼下新开的会所潇洒!”
说着便连拉带劝,把一群人半推半搡地送出了包厢,关门时,还特意朝赵瑞龙挤了挤眼。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晶灯折射的冷光。
高小琴站起身,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职业装,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却一步步踩在赵瑞龙的掌控欲上。
这几年她跟着赵瑞龙,从一个不起眼的渔家女,变成能独当一面的项目负责人,也早被磨平了棱角,彻底成了被驯服的模样。
她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反锁了包厢门,然后顺从地趴在了铺着丝绒的茶几上,后背绷得笔直。
赵瑞龙满意地笑了,他晃了晃杯底剩下的红酒,起身走到茶几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跨年夜的钟声,或许正在京州的夜空里回荡,但在这个包厢里,没有辞旧迎新的温情,只有权力碾压下的肆意妄为。
他将酒杯随手放在茶几上,酒液晃出几滴,落在高小琴的职业装上,像极了权力染指一切的印记。
“开始吧。”
赵瑞龙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却又透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汉东的跨年夜,有人在为新世纪欢呼,有人却在权力的阴影里,上演着最赤裸的交易。
吕州市,趁着休年假,一家人团聚,祁同伟牵着母亲的手,跟着父亲、妻子李砚和妹妹踏上了魔都的站台。
出站瞬间,风里裹挟着的喧嚣便撞进耳朵
——四川北路上的自行车流汇成银色长龙,偶尔穿插的公交车叮当作响,与市百一店橱窗里新款时装的剪影相映成趣。
他们先去了外滩,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群巍峨矗立,花坛里的五彩花卉开得正盛。
李砚举着相机拍照时,祁同伟望着黄浦江对岸怔住了。
东方明珠的球体在阳光下闪着光,旁边420.5米高的金茂大厦,刚落成不久,像根银色巨柱刺破天际,陆家嘴的摩天楼群已初显磅礴气势,只是还没凑齐后来人说的\"厨房三件套\"。
后来又逛了刚变身步行街的南京路,游人摩肩接踵,世纪广场的大屏幕正播放着新闻,他爹站在人群里,反复感叹
\"比老家县城热闹十倍\"。
延安高架上,车流不息,曾经的\"远东第一高楼
\"国际饭店在新建筑旁,倒显出几分温婉旧意。
陪家人看完马戏城的首演后,祁同伟终于踏进了心心念念的魔都证券交易中心。
大厅里人声鼎沸,穿着红马甲的经纪人抱着单据穿梭,电话铃声与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有人对着屏幕上的K线图高声讨论,指尖划过\"东方明珠魔都梅林\"等股票名称。
他发动心声技能,经纪人的焦虑与笃定瞬间涌入脑海。
(科技股热度还没退)
(央行降息的资金还在进场)
(陕国投的盘面稳得住。)
这些细碎的心声像指南针,瞬间帮他锁定了目标。
回到住处,祁同伟对着李砚摊开的存折沉默片刻
——他和李砚、李父的积蓄加起来刚过百万。
\"梭哈。\"
他手指点在科技股板块。
\"就追这几只。\"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清晨就去交易所旁的\"红马甲宾馆\"蹲守,听经纪人闲聊政策风向,傍晚跟着资深股民分析盘面异动。
那些日子里,恒隆广场正在封顶的吊塔日夜转动,地铁二号线作为\"观光线\"载着游人穿梭,而他账户里的数字正随着\"519行情\"的余温节节攀升。
当南京路的梧桐叶开始泛黄,祁同伟看着账户里七位数的余额深吸一口气
——一百万变成了一千多万,整整翻了十倍。
李砚拿着取款单的手微微颤抖,妹妹在一旁捂着嘴笑出了声。
祁父反复抚摸着存折,说这是
\"做梦都不敢想的数\"。
离别的前一天,他们再去外滩看夜景。
霓虹灯下的黄浦江波光粼粼,金茂大厦的轮廓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祁同伟望着这片正在崛起的土地,把经纪人那句
\"这行情还能火一阵\"
的心声藏进心里。
返程时,他回头望了眼魔都的天际线,知道自己与这座城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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