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又一次回来了。
这一次,他直接杀到了宫澈的办公室,推门进去时,宫澈正低头裁着一沓文件,眉宇间的愁绪浓得化不开。一年多过去,他还是没能走出来。
程淮站在窗前,指间的烟静静燃烧着。这一年多来,他其实和林琅联系过,虽然次数寥寥,但每一封邮件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第一次联系林琅时,对方沉默了整整三天才回复。
邮件里林琅的描述和宫澈说过的几乎一字不差,两个固执的人连回忆都默契得令人心碎。
明明几句话就能说开的事......
程淮在心里想着,然后把烟摁灭在窗台,苦笑着摇头。
他至今记得林琅最后发来的那封邮件,只有短短一行字:
别告诉他,麻烦你看一下他。
这一句话像把钝刀子,磨得人胸口发闷。程淮懂这字里行间藏着的千言万语——放不下的牵挂,说不出口的思念,还有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谁都不敢先跨过去的鸿沟。
程淮至今没告诉宫澈他和林琅的联系。
他又想起两人刚刚分手,宫澈住院时,自己骗他说林琅打过电话关心他。宫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谎话?
——他在自己骗自己。
骗自己那通根本不存在的电话是真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打起精神继续生活。
那通虚构的电话,像一根危险的棉线,系着宫澈脆弱的神经,让他不至于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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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多,宫澈拼命地工作。
他带着团队参加各种比赛,拉的项目越来越多,获的奖越来越大。办公室的柜子里摆满了奖杯和奖状,多到放不下,可他的心还是空得可怕。
程淮拉过椅子坐在宫澈对面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小心开口:“你……怎么样?”
宫澈手上的裁纸刀顿了一下,没抬头:“还行。”
程淮犹豫了一下,又问:“……有没有想办法再联系过林琅?”
宫澈的手突然一歪,锋利的刀尖划过拇指,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他像是没感觉到疼,随手抽了张纸裹住伤口,动作机械得仿佛那根手指不是自己的。
程淮看着他这副样子,不敢再开口催促。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宫澈的呼吸声微微发颤。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
“我不敢。”
程淮愣住,随即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有什么不敢的?!非要等到什么都晚了的时候你才敢吗?!”
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炸开,震得宫澈一颤。
可宫澈只是低着头,看着指尖渗出的血,轻声说:
“我怕…”
程淮的怒火瞬间熄灭,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颓然地坐回去,低声骂了一句:
“……你们两个傻子。”
程淮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压着怒气:“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什么都不做?”
宫澈没回答,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幅《春山烟雨》上,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仍能通过这幅画看到那个人。
“我等他回来。”宫澈轻声说。
程淮气笑了,声音陡然拔高:“等?人家需要你等吗?人家知道你在等吗?!”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宫澈,“是你说的分手,现在又自己在这儿沉默地等,你装给谁看?”
宫澈的指尖微微蜷缩,仍盯着那幅画,一言不发。
程淮越说越气,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继续输出:“你能等回来什么?啊?林琅会不会回来另说,万一…”他咬了咬牙,“万一他不是自己回来的呢?”
宫澈的呼吸滞了一瞬,像是被当头给了一棒。
他不敢想。
他只能沉默地坐在那里,任由程淮的话刺进心里。
除了等,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明知道可能徒劳,却还是不肯放手。
程淮看着他这副样子,终于泄了气,重重坐回椅子上:“……你真是没救了。”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墙上那幅《春山烟雨》静静悬挂,画中的山色依旧朦胧,仿佛永远等不到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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