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高俊人的电话,黄不凡心里一沉,虽然高俊人没有说什么原因,但自己和他相交这么多年,很敏捷地感受到了高俊人肯定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在西庸州支援基层医疗事业,能发生什么事?不用多想,黄不凡马上就想到了高小鱼。
难道说,高俊人和高小鱼父子之间,真的发生了点什么?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沉,缓缓放下电话,整一天里都觉得心神不宁的。直到蒋小珍放学回到家,看到丈夫脸色不对询问,他才把高俊人的电话说了出来。
蒋小珍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凡,不说你和高医生的关系,就凭你和二混子,如果有可能,你应该帮他们一把。”
在黄不凡如今的设想里,高小鹰可是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未来的富溪电子集团,他可是当仁不让的掌门人啊。
想了想:“要不我去和二混子聊聊,如果有可能,在年前去一趟西庸州吧,看看他们父子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解开的心结……”
吃过饭,黄不凡来到香草溪高小鹰家里。如今富溪厂这么多事,换一个人肯定会忙得焦头烂额,可这家伙竟然好整以暇地在逗高陵,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他身上的压力。
马小梅正在洗碗,看到黄不凡进来,大声地在厨房招呼:“大哥,您先请坐,我马上泡茶……”
黄不凡也逗了高陵几下,随即就和高小鹰聊了一阵近期的进展。
说到正事上,高小鹰本能地端正了态度,身上已经不自主地流露出自信和气概:
“大哥你放心,虽然每天都是千头万绪,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毛俊到底是我们南湘第一公子,他的业务果然非同小可,大洋科技赠送的生产线进口手续基本办得差不多了。
至于富溪半导体厂房的建设,更是不在话下,富华厂同时也大力支持,基础建设已经准备开工,按照计划,明年三月份就可以投入使用。”
黄不凡叹了口气:“二混子,也是难为你了,富溪电子厂也还要你操心,现在又加上富溪半导体,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高小鹰笑了笑说:“电视机的实际管理,我已经基本交给了陶明山,你还不知道吧?”
最开始,因为陶明山对冶金很在行,最开始被黄不凡安排在富华钢铁厂。
但前几个月,高小鹰突然告诉黄不凡,说发现这家伙搞管理有一套,要把他弄过来富溪厂。
黄不凡无可无不可,只要陶明山自己愿意就行。
没想到,陶明山海真是个人才,一个钣金师傅,竟然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跟着高小鹰把富溪厂管理得有模有样。
这完全出乎黄不凡的意料,同时心里也感慨,看来,人才还真不能只看表面。
有的人,或许天生就是多面手,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能发挥自己才能得平台而已。
得知陶明山能为高小鹰分忧,黄不凡当然不会反对,点点头对他说:
“你这个做法不错,能够慧眼识珠发现人才,你已经有了成大事的风范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黄不凡最后才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来,问高小鹰说:
“你爹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不准备回来过年,让你把你娘接回来。你有没有想过,他在那边有什么事?”
高小鹰愣了一下:“他今天也打过电话给我,我随口就答应了,还让他放心呢,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可能,他和我哥肯定有了点什么……”
到底是父子兄弟,高小鹰也只是当局者迷而已,黄不凡稍微一点拨,马上就想到了症结所在。
黄不凡叹了口气说:“这么一直纠缠下去也不是事,我的意思,我俩去一趟西庸州,你们父子兄弟当面锣对面鼓地把所有问题说清楚,你看怎么样?”
高小鹰沉默了一阵,最后也点头同意:“好,那你看哪天去合适?”
两人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腊月23出发,赶到西庸州和高俊人过个小年。
腊月23,高小鹰亲自开车,他们一家三口加上黄不凡,直接出发西庸州。
两百多公里的路程,两人轮流开车,下午两点多终于到了西庸州医院,顺利找到了高俊人。
高俊人目瞪口呆,随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叹着气对黄不凡说:
“不凡,你有心了。我其实不想让你掺和进来的,但来都来了,我就和你说说吧。”
原来,问题果然出在高小鱼身上。高俊人来西庸州医院没多久,就找了个机会去了辰州,很顺利地见到了儿子儿媳。
这是高俊人第一次见到大儿媳,一个挺懂事的土家族姑娘,但在高小鱼面前表现得非常谨慎,完全不像是平等的夫妻。
看得出来,这个土家姑娘把全身心都放在了高小鱼身上。
高小鱼对妻子却不冷不淡,谈不上厌恶,但绝对没有那种夫妻间应有的亲近。
他们已经结婚多年,竟然还没有孩子,这一点,高俊人很是惊讶,小心翼翼地对高小鱼说:
“你和小翠都不小了,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听到公公的询问,小翠脸上一黯张口欲说却又马上打住。
倒是高小鱼却很平静地回答:“不用了,我们俩都很好,没有什么毛病……”
一句话就把高俊人满肚子的话给呛回了肚子里,幸好这么多年来,他的忍耐功夫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再加上确实对这个儿子心有歉意,叹了口气又说道:
“老大,这些年,爹确实对不起你。可你想过没有,自从运动开始,我每天早上都在想,能看到今晚的月亮不,
如果把你留在身边,你还不是每天都得提心吊胆?
后来把你送到这边来,家里也确实没有给过你多少帮助。但那几年里,我和你妈都上顿不接下顿的啊……”
高小鱼的脸上却是一片死寂:“你不用多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话虽如此,可高小鱼的脸上,根本没有半点‘理解你’的神情。看着如此决绝的儿子,高俊人除了心里叹气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决定留下来,在辰州这边 过个年。看有没有可能找到迂回路线,缓解与儿子的关系,这才有那个有点突兀的电话。
听了高俊人的描述,黄不凡心里叹息。那十年所带来的人间悲剧,就算后来用‘浩劫’去定义,可造成的影响,恐怕是现在谁都无法完全明白的。
高小鹰听了却有点激动:“爹,大哥是不是太钻牛角尖了?既然知道你并不是有心忽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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