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他的坚持，“工作要紧，别饿肚子”
凌晨一点的设计部，只剩下最后一盏灯还亮着。林未晚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指尖划过数位板，将最后一处细节调整完毕，长长地舒了口气。电脑右下角弹出的时间提醒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她强撑的疲惫——从下午三点到现在，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个小时，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几口。
桌面上的外卖盒早已空了，只剩下几滴干涸的油渍，那是同事们下班前留给她的，她却一口没动。胃里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她下意识地按住小腹，眉头蹙起。老毛病了，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胃痉挛的痛感像细密的电流，顺着神经蔓延开来。
她站起身，想去茶水间倒杯热水，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
是顾时砚。
林未晚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这个时间，他怎么还没走？她下意识地想转身躲回办公室，可已经来不及了，顾时砚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还没走？”他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方案改完了？”
“嗯，刚改完。”林未晚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顾总怎么也还在？”
顾时砚没有回答，只是朝她走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松了半截，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多了几分随性。走到她面前时，他将手里的保温袋递了过来：“拿着。”
林未晚愣了一下，没有接：“顾总，不用了，我不饿。”
“不饿？”顾时砚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又扫过她按在胃部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胃又疼了？我刚才在办公室就看到你脸色不对。”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刻意隐藏的脆弱。林未晚的眼眶微微发热，她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别硬撑。”顾时砚将保温袋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紧了一下，“这里面是小米粥和山药排骨，我让家里的阿姨做的，养胃。趁热吃。”
保温袋传来的温热透过掌心蔓延开来，像一股暖流，却让林未晚的心里更加五味杂陈。她知道，顾时砚一直记得她胃不好，记得她喜欢喝小米粥，记得她吃排骨不喜欢放香菜。这些琐碎的细节，她自己都快忘了，他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顾总，真的不用了，我……”她想把保温袋还给他，却被他按住了手。
“拿着。”顾时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工作要紧，别饿肚子。这不是请求，是工作要求——如果你明天因为胃疼请假，项目进度延误了，谁来负责？”
他用工作当借口，语气里却藏不住关心。林未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到了嘴边的拒绝突然说不出口了。胃里的绞痛还在继续，那股温热的气息像诱惑，让她无法抗拒。
“谢谢顾总，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煮点就行。”她还是硬着心肠把保温袋推了回去，转身就想走。
顾时砚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很有力，带着温热的体温，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林未晚像触电般想挣脱，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林未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委屈，“你非要这样吗？”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温柔。林未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自己手腕上脉搏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剧烈。
“顾总，我们只是工作伙伴。”她用力挣脱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你这样，不太合适。”
顾时砚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里的光芒暗了下去。他沉默了几秒，缓缓收回手，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搞垮，项目还需要你。”
又是工作。林未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顾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胃里的绞痛却突然加剧，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小心！”顾时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你看你，都疼成这样了还嘴硬。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扶着她，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一张小沙发，他让她坐下，然后从保温袋里拿出小米粥和排骨，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又去茶水间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先喝口水，再慢慢吃。”
林未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应该立刻起身离开，可身体的疲惫和胃里的疼痛，让她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些许不适。顾时砚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担忧毫不掩饰。
“吃点吧。”他又开口了，语气柔和了许多，“不然明天真的撑不下去。我已经让林薇把明天上午的会议推迟到了下午，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林未晚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时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视线：“项目进度不能耽误，你要是倒下了，谁来负责设计部分？我只是在为项目考虑。”
又是这个理由。林未晚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她打开保温盒，小米粥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甜味。她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滑进胃里，那股绞痛感渐渐缓解了。
顾时砚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休息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她喝粥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
一碗粥快喝完时，林未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苏晴发来的微信：“未晚，你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在公司加班？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就去公司找你了！”
林未晚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回复道：“马上就回，别担心。”
她放下手机，看向顾时砚：“谢谢顾总，我已经好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顾时砚也站了起来：“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顾总，我自己可以。”林未晚连忙拒绝。
“深夜不安全。”顾时砚的语气很坚定，“而且，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不放心。”
他的话像一根柔软的绳子，轻轻缠绕在她的心上。林未晚没有再拒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写字楼。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近，又很远。顾时砚的车就停在楼下，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林未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顾总，我打车就行。”
“上车。”顾时砚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作为项目负责人，我有责任保证团队成员的安全。”
林未晚看着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身体微微侧向窗外，尽量避开他的目光。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厢里很安静。顾时砚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林未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想起刚才他抓住她手腕时的温度，想起他看着她喝粥时的眼神，想起他那句“工作要紧，别饿肚子”。这些细节，像一颗颗细小的石子，投进她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知道，自己对他还没有完全放下。可过去的伤害像一道疤痕，即使愈合了，也留下了印记。她怕，怕再次相信他，会再次受到伤害；怕自己陷入感情的旋涡，无法自拔。
车子停在她租住的小区楼下。林未晚解开安全带，说了声“谢谢顾总”，就想推开车门。
“林未晚。”顾时砚叫住了她。
她停下动作，转过身，看着他。
“明天记得按时吃饭。”他的声音很轻，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胃不好，就别硬撑。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身体。”
林未晚的眼眶微微发热，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走进楼道，回头看了一眼，顾时砚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亮着，像一双温柔的眼睛，目送着她。她转过身，快步走进了电梯。
回到家，林未晚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顾时砚今晚的样子，想起他手里的保温袋，想起他那句“工作要紧，别饿肚子”。心里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松动。
或许，他真的变了。或许，她真的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不能忘记，一年前他说“我们不合适”时的决绝；不能忘记，这一年来自己的委屈和挣扎。
她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小小的团子。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灯光渐渐熄灭。她知道，明天醒来，她还是要面对顾时砚，还是要继续扮演好“工作伙伴”的角色。
只是，心里的那点牵挂，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而顾时砚的坚持，像一束微光，照进了她紧闭的心房，让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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