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那道与‘时空之钥’裂纹一致的符文裂痕一闪而逝。王沐阳立于虚空断层之前,脚下光纹虚线戛然而止,前方再无依托。他掌心微颤,剑柄早已松开,却仍能感受到指节残留的僵硬——那是戒备到极致后的本能反应。
他闭目,深吸三口气。混沌体自发运转,将识海中残存的血色波动如毒丝般缓缓剥离。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经脉,但神志却愈发清明。而是以自身为引,将指尖凝聚一缕净化后的灵气,化作灵丝,探向断层边缘的虚无。
灵丝触虚,如坠深渊。
就在即将溃散之际,虚空深处竟传来一丝微弱回响——像是断裂的锁链在风中轻颤,又似远古钟声在残垣间回荡。王沐阳眼神一凝,指尖猛然发力,灵丝深入半寸,刹那间,一滴精血自指尖渗出,无声滴落。
血未落地。
它被虚空吞噬,仿佛那片虚无本就是一张沉睡的嘴。五息之后,断层边缘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银纹,形如锁链残环,表面流转着与接引台相似却不尽相同的符文脉络。那纹路微弱,却带着某种召唤的频率,隐隐指向远方。
王沐阳睁眼,眸光如电。
他不再犹豫,抬步踏上银纹起点。每走一步,银纹便亮起一分,如同沉眠的阵列被血脉唤醒。行至中途,前方虚空忽而扭曲,彩流翻涌,一道灰袍人影缓缓浮现——背负断裂界碑,手持残卷,口唇微动,吐出古老音节:“断界无门,唯血引路。”
王沐阳脚步未停,却未出手。他凝神细察,发现此影并非幻象,而是某种法则残存的投影,其波动频率与接引台光纹存在微妙共鸣。他右手一翻,掌心划破,以精血为墨,在空中绘出一道简化鸿蒙纹,迎向虚影中心。
血纹飞出,如蝶扑火。
融入瞬间,灰袍人影猛然凝实,转身,抬手,指向远方一座隐于七彩雾霭中的残破浮岛。其口型清晰,无声吐出四字:“断界遗迹……线索在碑。”话音未落,身影崩解,唯留一片焦黑残页飘落。
王沐阳伸手接过。
残页触手如炭,却未碎裂。他神识一扫,识海骤然闪过画面——无数飞升者跪伏于深渊祭坛,头顶悬浮血纹,中央二字猩红刺目:断命。画面一闪即逝,残页上浮现三字墨痕:“玄穹劫”。
他瞳孔微缩,将残页收入袖中。
银纹继续延伸,直指那座浮岛。越接近,四周灵流越显紊乱,彩光不再是温和的虹霓,而是如刀锋般割裂空间。王沐阳运转混沌体,强行压制灵气入体时的灼痛,终于抵达浮岛外围。
然而,一层灰白雾气笼罩岛屿边缘,如活物般缓缓蠕动。他指尖灵力探入,瞬间被腐蚀,神识如遭针扎。混沌体吸收效率骤降,经脉如被寒铁缠绕。
他正欲凝剑破雾,忽闻雾中传来一声低喝:“道友且慢!”
雾气裂开一道缝隙,一人缓步走出。
青衫破旧,腰间悬着一块断裂玉佩,面容憔悴却目光如炬。他拱手,动作沉稳,无半分虚浮:“此雾蚀魂,寻常灵力触之即溃。若无‘逆息步’法门,强闯必损神庭。”
王沐阳未动,掌心灵力暗涌,蓄势待发。
“你是谁?”他声音低沉,不带情绪。
“南荒散修,林玄。”那人坦然回应,抬手将玉佩残片取下,递出,“三年前自洪荒南域飞升,一路追寻界外同源者踪迹至此。此物,或与道友有关。”
王沐阳目光落在玉佩上。
残片边缘的纹路,竟与“时空之钥”上的裂痕完全吻合,仿佛本是一体。
他未接,右手微抬,识海中仅存的“技能模拟融合”模块残光一闪,悄然扫描对方气息。无魔气,无幻术波动,神魂波动真实,灵力流转轨迹与洪荒南域功法一脉相承。
片刻,他缓缓抬手,接过玉佩。
指尖触碰瞬间,玉佩微震,裂痕处竟泛起一丝银光,与他袖中残页隐隐共鸣。
“你说追寻同源者?”王沐阳开口,目光如刀。
“是。”林玄点头,神色凝重,“我来此界后,共见七人飞升,皆于三月内失踪。无斗法痕迹,无神魂残响,唯留此玉佩……他们最后,都去了‘断界碑林’。”
王沐阳眸光一沉。
“碑林?”
“在浮岛深处。”林玄抬手指向雾中,“传闻为玄穹界初代飞升者所立,记录所有跨越维度者之名。但近百年来,所有新入者之名,皆被抹去。唯有一行血字刻于中央——‘断命者,终归虚无’。”
王沐阳沉默。
他指尖摩挲玉佩,感受那与“时空之钥”共鸣的频率。这不仅仅是一块残片,更像是一把钥匙的另一半。
“你为何未失踪?”他问。
“因我未踏入碑林。”林玄苦笑,“我察觉不对,便藏身雾中,等待……等待像你这样,手持钥纹之人。”
王沐阳抬头,望向浮岛深处。
雾气翻涌,隐约可见石碑轮廓,一座座如枯骨林立,碑面斑驳,似被什么力量生生刮去文字。一股无形的压抑感自深处弥漫而出,仿佛那片碑林不是纪念,而是坟场。
“你信我?”林玄忽然问。
王沐阳收回目光,将玉佩递还。
“不信。”他声音平静,“但你身上有洪荒的气息,有南荒的灵纹,有与‘时空之钥’共鸣的信物。这些,不是幻术能伪造的。”
他顿了顿,右手缓缓按上剑柄。
“我可以带你进去。但若你有异心——”
话未说完,浮岛深处,一座石碑突然崩裂。
轰然巨响中,碎石飞溅,碑面残存的符文如血般流淌,凝聚成三个扭曲大字:
莫入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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