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触碰光幕的刹那,那道低语如冰针刺入识海——“你不是第一个持钥者。”
王沐阳瞳孔一缩,却未退。
他指尖发力,剑刃向前一送,光幕如水裂开,涟漪层层荡向未知深处。下一瞬,脚下失重,天地翻转。他整个人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托起,穿过那层波动的界膜,像是从宇宙的裂缝中被轻轻抛出。
眼前骤然一亮。
不是阳光,也不是星辉,而是一片流动的彩光,如液态的虹霓在天穹之上缓缓游走。他双脚落地,却没有预想中的坚硬触感,反而像是踩在某种半凝固的法则之上,微微下陷,又缓缓回弹。低头看去,脚下的平台通体晶莹,似琉璃非玉,内里有七彩气流如血脉般奔涌不息,仿佛整座接引台都是由天地本源凝成。
他缓缓收剑,横于胸前,指节仍紧扣剑柄,指腹能感受到剑脊上残留的灰雾正悄然蒸发,化作一缕极淡的烟丝,被平台边缘逸散的彩光悄然吸走。那灰雾竟在消散前微微震颤,如同活物般挣扎了一瞬。
王沐阳眉心一跳。
他闭目,以混沌体本能感知四周。灵力流动的方向与洪荒截然相反——不是自天地灌入经脉,而是自地底向上渗透,如同逆流之泉。他深吸一口气,一缕灵气入体,却如细针扎入肺腑,经脉顿时泛起灼痛。神识刚一探出,便撞上一层无形壁垒,像是撞在了某种古老禁制的边缘,嗡鸣震得识海微颤。
他睁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系统。”他在心中低唤。
识海中,鸿蒙神墟界面灰白一片,唯有“命运节点指引”模块如残烛般微弱闪烁,其余功能尽数沉寂。“鸿蒙宝库”被灰黑屏障封锁,时间加速空间的数据乱码如雪花般跳动,技能模拟融合虽未断绝,却仅剩一丝微光,如同风中残烬。
他不再依赖。
右足轻点晶台,一缕混沌灵力自指尖溢出,缓缓注入地面。灵力未散,反而被平台吸收,随即四周光纹骤亮,一道由纯粹光能构成的界碑自虚空中浮现,古篆铭文缓缓成形:
玄穹界·外域接引台
字迹苍劲,笔划间隐有符文流转,与“时空之钥”上的鸿蒙纹路频率隐隐共鸣。王沐阳目光一凝,心中微动——此界并非无迹可循,而是自有规则,只待外力触发。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剑收回背后剑鞘,双足稳立,开始打量这片新界。
头顶的天幕,根本不是天空。
那是由七彩极光编织而成的巨大穹顶,层层叠叠,如活物般缓缓流转。每一道光带中,都有符文生灭,时而聚成古老阵法,时而散作星点,仿佛整片天幕本身就是一篇不断演化的无上功法。他凝神细看,某一瞬,极光交汇处,竟短暂拼出一道纹路——与“时空之钥”上的裂痕如出一辙。
他心头一震。
重力也异于洪荒。身体轻若无物,稍一发力,便有飘起之势。他不得不以剑拄地,借力稳住身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未经驯化的本源之力,灵气入体后狂躁不驯,混沌体虽本能吸收,但转化效率极低,且每炼化一丝,经脉便如被火灼烧。
他盘膝而坐,切断与系统的连接尝试,转而以自身神识模拟“时间加速空间”的内循环。识海中,他构建出一道灵力回路,将吸入的灵气先行沉淀于神庭,以“幻灵破魔咒”的破妄之力缓缓净化,再一丝丝导入丹田。
过程极慢,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但有效。
被净化后的灵气终于不再灼经脉,反而在丹田中凝成一缕温润的气旋。他心中微动——此界规则虽异,却非不可破解。只要掌握其律,便可为我所用。
他睁开眼,目光如电。
远处,虚空深处,浮着数座巨大的山影。它们悬于空中,山体通体晶化,表面流转着与接引台相似的光纹,山巅有云雾缭绕,却非水汽,而是凝成符文状的灵雾,缓缓旋转。更远处,一道横跨虚空的光桥若隐若现,连接着两座浮山,桥上似有光点流动,如同某种阵法在运转。
但他无路可走。
接引台孤立于虚空,四周皆是无尽彩流,无桥无舟,无灵兽飞影。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脚下的晶台,忽然抬手,将剑刃上最后一丝灰雾剥离,以灵力包裹,置于掌心。
那灰雾在彩光的笼罩下,竟开始凝聚,似在贪婪地吸纳着环境中的未知能量。它不再溃散,反而开始凝聚,边缘泛起微弱的银光,仿佛在“进化”。
王沐阳眼神一沉。
连崩解之物都能在此界适应,何况他?
他猛然醒悟——此界万物皆可炼化,包括规则本身。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座最大的浮空山脉,山巅有光轮缓缓旋转,似为中枢。他缓缓抬起剑,剑尖轻点地面,引动一丝被净化的灵气,注入晶台。
光纹微动。
随即,一道虚线自接引台边缘延伸而出,如光绘就的路径,指向那座山脉。虚线并非固定,而是随他心意微调,仿佛此界规则,可被意志轻微扰动。
他嘴角微扬。
既来之,则踏之。
他迈步向前,踏上那道光纹虚线。脚下一触,虚线顿时亮起,彩光顺着纹路蔓延,如同激活了某种古老阵列。他每走一步,身后的光纹便稳固一分,仿佛在为他铺就通路。
就在此时,天穹极光骤然一凝。
七彩光带猛然收缩,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符文环,悬于接引台上空。符文环缓缓旋转,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光柱垂落,正正照在他身上。
光柱中,无数细小的符文如雨落下,融入他的衣袍、肌肤、发丝。他体内的混沌体猛然一震,仿佛与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产生了共鸣。那共鸣并非来自系统,而是源自血脉深处,源自穿越时与高维法则的那一次触碰。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天。
符文雨渐止,光柱消散。
但他的感知变了。
他能“看”到灵力的流动轨迹,能“听”到空间的脉动频率,能“触”到规则的纹理。此界的一切,不再陌生,而是如同可解的谜题,等待他去破译。
他继续前行。
光纹虚线在他脚下延伸,接引台的边缘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彩光,融入虚空。仿佛此地的任务已完成,而他,已不再是“降临者”,而是真正的“闯入者”。
他走到虚线尽头,前方是虚空断层,再无路径。他停下,抬手一挥,剑意凝聚,引动一丝净化灵气,再次注入虚空。
光纹再现。
虚线再度延伸,指向更远的浮山。
他正欲迈步——
远处天穹,极光突然剧烈翻涌,一道巨大的符文裂痕凭空浮现,形状与“时空之钥”上的裂纹完全一致。裂痕中,隐约有无数黑袍人跪伏于深渊祭坛的虚影一闪而过,中央白骨头颅上,“断命”二字血光一闪,随即湮灭。
王沐阳脚步一顿。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刀,直刺天穹。
剑柄在手,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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