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云蜷缩在污浊的水牢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污水没过他的胸口,粘稠、滑腻的未知漂浮物不时蹭过他的皮肤,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和战栗。腹部被枪托重击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他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小时?一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偶尔从头顶铁门缝隙透入的、微弱到几乎不存的光线变化,提示着外面世界的昼夜更替。小陈和小张就在不远处,黑暗中能听到他们压抑的、带着绝望的喘息和偶尔抑制不住的呜咽。
“坚持住……别慌……”马小云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在安慰同伴,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外面……一定会想办法……”
他的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里是法外之地,是人间炼狱。中国政府再强大,手能伸到这里吗?林书记……他会为了自己,冒巨大的政治和国际风险吗?马小云不敢深想。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铁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紧接着,铁门被猛地拉开,一道强烈的手电光柱直射下来,刺得马小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出来!肥羊!豺哥要见你!”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
几只有力的大手探下来,粗暴地将马小云和小陈、小张从水牢里拖拽出去。重新接触到相对“干燥”的空气,三人瘫软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尽管这空气里依旧混杂着霉味和血腥气。
他们被拖行着,穿过一片泥泞的空地,来到那栋三层小楼。这一次,不是关押,而是被带进了一间像是“办公室”的房间。
房间布置怪异,一边是简陋的办公桌和电脑,另一边却放着皮鞭、电棍、铁链甚至老虎凳之类的刑具。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汗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豺狼”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依旧穿着那件黑色背心,匕首在指尖灵活地翻转着,闪烁着寒光。他旁边站着两个肌肉虬结、面色凶狠的打手。
“怎么样?马大老板?水牢的滋味不错吧?”豺哥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笑容残忍,“二十亿人民币,准备好了吗?”
马小云强迫自己抬起头,尽管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他努力挺直了些腰板。他知道,此刻示弱和强硬都可能是死路一条,必须展现出价值,或者说,让对方意识到杀死自己的成本太高。
“豺……豺哥,”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尽量保持平稳,“二十亿现金,不是小数目。”
“嗯?”豺哥眉头一拧,匕首“笃”一声钉在桌面上,“什么意思?想耍花样?”
“不敢。”马小云深吸一口气,“我的资产大部分是不动产和股权,短时间内变现极其困难,而且数额巨大,必然会引起中国监管部门的注意。如果我这边操作不当,资金流动被冻结甚至追查,对您,对园区,恐怕也不是好事。”
他仔细观察着豺哥的表情,见对方没有立刻发作,便继续道:“我需要时间,至少……至少一周,才能想办法筹措到这么多现金,而且需要分散渠道,避免被盯上。”
“一周?老子等你一周?”豺哥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到马小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我的命在您手里,怎么敢骗您?”马小云迎着他的目光,尽管心脏狂跳,但眼神努力保持镇定,“而且,豺哥,您可能不太清楚我在国内的身份。我不只是个商人,还是西明市的政协常委。动了我,就不再是普通的绑架勒索,而是涉及两国关系的政治事件。中国政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来的,可能就不是警察,而是军队了。您这园区再坚固,能挡得住正规军的围剿吗?为了二十亿,赌上整个基业,值得吗?”
他这番话,半是哀求,半是威胁,将利害关系摆在了台面上。他在赌,赌这些亡命之徒虽然凶残,但并非完全不顾后果的疯子,他们对强大的国家机器依然心存畏惧。
豺哥眯起眼睛,盯着马小云,似乎在权衡。小陈和小张吓得大气不敢出。
半晌,豺哥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更加冰冷:“有点意思。马老板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临死了还能跟老子讨价还价。”
他走回座位,重新拿起匕首把玩:“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见不到钱,或者让我发现你耍花样……”他用匕首虚划了一下马小云的脖颈,意思不言而喻。
“把他们带下去!关单间!给他纸笔,让他列资产清单!你们两个,”他指了指小陈和小张,“分开审,核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对不上,哼!”
马小云心中稍定,至少争取到了三天时间。他被两个打手押着,走向旁边的囚室。在经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时,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旁边的门开着,里面像是一个“工作区”,几十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年轻人,挤在破旧的电脑和电话前,用带着各地口音的中文,机械地重复着诈骗话术。旁边有手持电棍的监工来回巡视,稍有不顺,便是拳打脚踢甚至电击。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恐惧。
更远处的一个角落,隐约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皮鞭抽打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被严刑拷打,逼问银行卡密码或者家人联系方式。
这就是“天狼园区”的日常。这里是吞噬人性的魔窟,是榨取血肉的工厂。
马小云被推进一个狭窄的单间,只有一张破草席和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便桶。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他瘫坐在草席上,浑身冰冷,心却像被放在火上烤。必须想办法!必须活下去!
接下来的半天,他按照要求,慢吞吞地写着所谓的“资产清单”,故意写得复杂、分散,拖延时间。送饭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神有些闪烁的华人看守,似乎比其他凶神恶煞的打手稍好说话一点。
马小云抓住机会,在对方放下饭碗时,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兄弟,帮个忙,给外面递个信。只要能保我平安出去,我给你五百万……不,一千万!现金!足够你下半辈子逍遥!”
那年轻看守身体猛地一僵,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想害死我?闭嘴!”
但他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贪婪,没有逃过马小云的眼睛。
“一千万,瑞士银行,不记名。只要你帮我传句话给能联系到中国官方的人,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的具体位置和情况。”马小云继续加码,语速极快,“就算我死了,这钱你也拿不到。只有我活着出去,你才能拿到。”
年轻看守没有回答,只是飞快地收起空碗,低着头匆匆离开了。但马小云知道,种子已经埋下。在这种地方,没有人跟钱有仇,尤其是在这朝不保夕的环境里。
透过铁门上狭小的窥视孔,马小云继续观察着外面。他看到有技术人员在调试加密通讯设备,听到监工们在闲聊时提到“比特币”、“泰达币”等字眼,看到有武装人员开着皮卡运进来成箱的崭新手机和电脑配件……这个园区,运作模式远超他的想象,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诈骗窝点,而是一个集绑架,诈骗、赌博、资金盘、洗钱于一体的、组织严密、技术先进的犯罪枢纽。
他甚至隐约听到两个小头目在交接班时,用含糊的词语提到“上面的老板”、“国际账户”、“大人物很不满意最近的业绩”……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马小云的脑海:这“天狼园区”的背后,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地方武装“勐拉军”在支持。那股若隐若现的“国际资本”影子,以及能让“豺狼”这种悍匪都感到压力的“上面”,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这次被精准设局,真的只是为了钱吗?还是……触及了某个更庞大、更黑暗的利益网络?
想到这里,一股比水牢更深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他意识到,自己卷入的漩涡,可能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然而,极度的恐惧,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韧性和商海搏杀锻炼出的冷静。他不能坐以待毙!外援需要时间,内部的裂缝可以利用。他必须像在商场上面对强大竞争对手一样,小心翼翼地周旋,寻找一切可能的破绽和生机。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反复推演各种可能性,如何与豺哥虚与委蛇,如何进一步引诱那个年轻的看守,如何从只言片语中获取更多关于园区背后势力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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