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依旧在吹。陈岸站在海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耳后的疤痕。刚才心跳还很急促，如今已渐渐平复，但思绪仍在翻涌。手机屏幕漆黑，渔船已经返港，风暴也停了，可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蹲下身，从防水袋里取出备用主机。屏幕闪了一下，随即熄灭。电量显示满格，却没有信号。他并不着急，将设备翻转，拆开后盖，取出内存卡插入读卡器。昨晚最后传回的画面仍存留着——水下不断冒出气泡，一圈一圈地排列，像是某种密码。
他盯着画面看了十分钟，忽然想起什么。洋流可以推演轨迹，但这些气泡的节奏，更像心跳，又似呼吸。几天前签到时，系统曾给予一项名为“基因锁破解术”的技能，当时并未在意，此刻却觉得或许有用。
天刚破晓，他独自走向海藻田。这片区域由村里管理，名义上是种植海藻以净化海水。但他每次经过都感觉不对劲——海藻过于浓密，水面异常安静，连鱼群都不曾靠近。
他在浅水处停下，海水刚好没过脚背。清晨的签到提示响起：“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水下呼吸耐受’。”他没有多看，脱掉鞋子，卷起裤腿，踏入泥泞之中。
越往深处走，水位越深。海藻缠绕小腿，如同有人伸手拉扯。他低头拨开厚厚的绿藻，发现下方压着一块金属板。表面覆满贝壳，若不细摸几乎无法察觉。
他伸手触碰的瞬间，身体骤然发热。基因锁破解术自动激活。金属板震动了一下，缓缓滑开，露出通往地下的台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像是消毒水混杂着腥气。他戴上防毒面罩，顺着台阶下行。通道狭窄，墙壁洁白，地面有拖拭过的痕迹。前行十余米后，出现一扇不锈钢门，门上贴着操作说明，字迹工整清晰。
门未上锁。他轻轻推开，里面是间控制室。墙上挂着显示屏，实时显示温度、湿度与酸碱度，各项数据均落在毒品加工的标准区间内。桌上摆放着数台离心机，角落还有一台真空干燥箱。
他正准备拍照取证，目光扫过操作台一角，瞥见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白手帕，置于玻璃皿旁。他一眼认出——那是马明远的手帕。那人每次签署合同前，总会拿出来擦拭手指。
他未用手直接接触，而是用镊子夹起边缘，取下一小片皮屑放入检测仪。三分钟后，屏幕上跳出结果：“基因匹配度99.8%，与实验体07号一致。”
他望着那行字，沉默良久。
实验体07号，是他前世的编号。冷冻舱上的标签正是这个数字。而现在，马明远的手帕上竟检测出了他的基因。
这意味着什么？马明远知道他曾是实验体？还是……他也曾被人复制过？
他收好手帕与检测记录，离开控制室，继续向前推进。尽头是一间大型车间，六口反应釜并列排布，管道交错复杂。无人值守，机器却仍在运转，说明不久前刚有人离开。
他打开一台电脑，需要指纹验证才能登录。正欲放弃，忽然注意到抽屉缝隙中露出一角纸片。拉开一看，是一张硬盘标签，写着“三期提纯日志”。
他将硬盘收入防水包，原路返回地面。
太阳升高，海面泛起白光。他坐在一块岩石上喘息，拿出对讲机：“洪叔，你在吗？”
半分钟后，传来回应：“我在冷库，刚清完货。”
“我需要你帮忙开个仓库门。”
“哪个？”
“海藻田这边那个旧储藏间，带双锁的。”
对方沉默几秒。“你怎么知道那儿有钥匙？”
“别问了，我现在就要用。”
“……行，我马上到。”
半小时后，洪叔骑着三轮车赶到。他打量着仓库门，摇头道：“这锁三十年没人动过了。”说着从腰间解下铜钥匙串，一把把试过去。第七把插入锁孔，咔哒一声，开了。
门被推开，冷气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个密封箱，每个都贴着澳门商号的标签，下方标注批号。陈岸撬开最外侧的一箱，里面是淡绿色粉末，凑近一闻，甜中带苦。
“这是海藻提取物？”洪叔皱眉，“味道不对。”
“不是给人吃的。”陈岸合上箱盖，“是中间产物，再加工就能变成毒品。”
洪叔没说话，脸色变了。
远处传来引擎声。两人抬头，看见一艘白色游艇靠岸。船头站着一名男子，身穿深色西装，袖扣在阳光下反着光。
陈岸举起夜视仪。
画面清晰起来。
那人脸型方正，鼻梁高挺，嘴角微垂。走路时右手插在口袋里，左肩略沉——和他在1983年见过的那个老板，一模一样。
洪叔低声问：“认识？”
陈岸没有回答。他按下录音键，镜头对准那人。游艇停稳，舷梯放下，但男子并未下船。他站在船头，凝视着海藻田，仿佛在检查什么。
陈岸紧紧握着手中的相机。
他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他能感觉到，当那一道目光扫来时，气氛已然改变。
五分钟后，男子转身走入船舱。甲板空了。
洪叔拉他：“现在怎么办？”
“证据拿到了。”陈岸将硬盘、手帕、照片全部装进防水箱，“先藏起来。”
他在海边选定一处标记点，挖坑埋下箱子，覆上碎石。抬头时，发现游艇仍未离去。
船尾多了几个人，正在搬运物品。他调近镜头，看清了——是几台仪器，外壳刻有波形纹路，与马明远合同边缘的图案完全相同。
那些仪器被陆续搬入船舱，门随后关闭。
陈岸站起身，拍去裤腿上的沙土。
他不再看向游艇，而是望向内陆。那里有一条废弃公路，通往渔村后山。他知道，沿着这条路前行，可以绕至另一侧的观测站。
他还有一套声呐设备留在那里。
正要动身，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洪叔仍站在原地，手中紧攥着那串铜钥匙。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洪叔张了张嘴，声音极轻：“这把钥匙……我根本不记得是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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