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还在流血,陈岸用毛巾随便包了一下,就没再管。他坐在小船边上,手里拿着一只青花碗。这是他从周大海的渔船残骸里捡回来的。碗口有一道裂痕,但摸起来很光滑。
他站起来,拎起防水袋,往码头边上的收购站走。天已经黑了,风有点冷,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远处亮着几盏昏黄的灯。
收购站的铁门开着一半,洪叔在里面擦秤。钥匙挂在腰上,一动就响。他看见陈岸进来,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干活。
陈岸把碗放在桌上,声音不大:“这碗是从沉船底下捞上来的。和你说的‘第三层’有关。”
洪叔没说话,放下抹布,走到桌前。他盯着碗看了很久,手指慢慢摸过碗边,好像在确认什么。
突然,他抬手把碗摔在地上。
瓷片炸开,四处飞溅。陈岸没躲,只是看着他。
洪叔蹲下,在碎片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块带字的残片,举到陈岸面前。
六个字:天豪历二十七年造。
“没有这个年号。”洪叔声音哑,“三十年前,陈天豪把这些瓷片拼成古董,说是明代的东西,申请了国家扶贫款。批了八十万,全进了他的口袋。”
陈岸接过残片,用手蹭了蹭那几个字。是机器刻的,很整齐。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揭发?”
“我揭了。”洪叔冷笑,点了一支烟,“我是县局的技术员,负责文物鉴定。那天我把报告交上去,说这些瓷器有现代痕迹,不能算文物。结果第二天,我就被调到了这个破地方。”
他吐出一口烟,看向墙角的冷库门。
“他们说我贪污,查了三个月,一分钱问题都没查出来。可没人给我恢复职位。就这么晾着,三十年。工资照发,职位不升,话也没人听。”
陈岸没说话。他知道这种事。不是把你打倒,是让你活着,但谁都不理你。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我在等。”洪叔说,“等一个能看懂这些东西的人。等一个不怕惹事、敢查下去的人。”
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瓷片:“这些年,我偷偷收了不少东西。账本、批文复印件、还有当年运货的渔民名单。都锁在冷库最里面那间屋,第三排架子下面。”
陈岸低头看着那块残片。“天豪历”不是年号,是编号。像工厂里的产品代号。
“所以那些沉船里的瓷器,根本不是文物?”
“是废料。”洪叔咳了两声,“陈天豪早就知道海底有船,三十年前就派人下去捞过。他们不要金银,专挑好的瓷片往上运。然后打磨做旧,贴假底款,冒充出土文物。骗政策钱,骗投资,连渔村的手续都被他们搞乱了。”
他掐灭烟头,压低声音:“你今天看到的‘陈记’拖网船,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名字。他们从来没改过,也不怕人知道。”
陈岸明白了。
为什么系统会让他去礁石滩签到,为什么奖励越来越多,越来越准。它不是随机的,是在补一张被撕了三十年的网。
他刚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火光冲天,照亮半边夜空。爆炸的地方很清楚:海鲜集团的冷库区。
陈岸立刻掏出声呐仪,打开远程扫描。屏幕上出现红点:b区冷藏库,温度飙升,气压骤降,明显是人为爆炸。
“他们在烧东西。”他说。
洪叔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脸色变了:“那是扣押物资的仓库!上周查封的走私冻品,还有你上次送来的药品样本……都在里面。”
陈岸滑动屏幕,切换热成像。画面拉近,他在山坡上看到一个人影。
马明远。
他穿着西装,手里拿着摄像机,正在拍火场。镜头来回调整,像在找最好的角度。身后有两个穿工装的男人,没救火,反而在拉警戒线。
“不是来灭火的。”陈岸低声说,“是来拍证据的。”
“拍什么证据?”
“拍我报复企业。”他关掉设备,语气平静,“明天一早,全县都会传,陈岸因为货物被查,半夜纵火烧库。毁证灭迹,性质恶劣。”
洪叔愣住。
“他们会放视频,写通稿。说不定还能找‘目击者’。你说,一个潜水的年轻人,怎么会在爆炸时刚好在码头?太巧了,对吧?”
风吹过来,带着烧焦的味道。
陈岸站着没动。他知道现在冲过去只会更糟。对方要的就是他出现,要的就是抓他个正着。
他看向洪叔:“你有没有备份?你刚才说的那些资料,名单、账本……是不是都在那个冷库?”
洪叔点头:“第三排架子下面,有个夹层。钥匙在我这儿。”
他解开腰上的钥匙串,试了几把,最后挑出最小的一把,递给陈岸。
“拿去。但我劝你别今晚去。那边已经不是我们的地方了。”
陈岸接过钥匙,握紧。
“我不进去。”他说,“我只是想知道,你还留着这些东西。说明三十年前的事,还没被完全抹掉。”
他收起声呐仪,把那块刻字瓷片放进胸口口袋。
远处火势小了,人群开始散。村民站在路边议论,有人说“早知道这小子惹不起”,也有人嘀咕“洪师傅当年可是正经干部”。
没人靠近收购站。
陈岸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后悔吗?”
“后悔?”洪叔笑了笑,“后悔说实话?不后悔。只是没想到,等了三十年,等来的是你这么个年轻人。”
“我不是英雄。”陈岸说,“我只是不想再被骗一次。”
他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陈岸。”洪叔站在灯下,背有点弯,“你要查到底,他们会杀了你。”
“我知道。”他回头,“但他们不知道,我也知道他们知道。”
两人对视,都没笑。
陈岸走了。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很稳。
他没回家,也没回船。绕到村后的小坡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打开声呐仪,连上监控频道。画面里,马明远还在接受采访,表情难过,说着“企业损失大”“希望严查”。
他切到隐藏信道,输入一段代码。这是系统更新后新加的功能——数据溯源。
信号开始回流。
十分钟后,跳出一条记录: 【原始上传时间】19:47 【目标平台】县电视台、市渔业管理局内网 【发送终端】海鲜集团移动基站 【附属标签】#舆情引导 #紧急通报 #涉事人员陈岸
果然是计划好的。
他关掉屏幕,靠在石头上。风吹得眼睛发干。
口袋里的瓷片贴着胸口,有点凉。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赵秀兰醒来说的那句“账本在第三层”,洪叔一听就懂。这句话不只是线索,更像是暗号。
他们早就约好了传递方式。
所以他才一直没走,也没逃。他守在这里,就是在等有人能接住这根线。
现在,线到了陈岸手里。
他坐了一整夜,仪器放在腿上,耳朵听着数据流的滴滴声。左边纱布湿了,他换了一次。右边耳朵正常,能听见远处的脚步和说话。
天快亮时,村里传来吵闹声。
他睁开眼,看见几个村民往村诊所跑。
他立刻起身,收好设备,朝那边走。
走到半路,碰上周大海的妹妹周小芹。她抱着饭盒,脸都急红了。
“陈岸哥!你快去看看,赵有德在诊所闹起来了,说你要害死他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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