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陆小龙正与岩迈在营部核对新一批物资清单,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传令兵风尘仆仆地闯进来,敬礼时喘息未定:“营长!司令部特使到,已至辕门外!”
陆小龙与岩迈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司令部特使突然到访,往往意味着重大命令或变故。陆小龙迅速整理军装,沉声道:“开中门,列队迎接。”
营部门口,三名骑士静立雨中。为首者身披黑色斗篷,肩章显示是司令部上校参谋,面容冷峻如刀削。他身后两名卫兵眼神锐利,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套上。陆小龙注意到他们马蹄上沾着的新鲜泥泞——这是连夜赶路的痕迹。
“奉波岩司令手谕,”特使的声音像冰碴子一样刺人,“着独立营营长陆小龙即刻接令。”他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却不直接递过,而是扫视着闻讯聚拢的士兵,“陆营长,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在营部指挥室,特使解开斗篷,露出领口绣着的金线蟒纹——这是波岩嫡系的标志。他展开信纸,却不宣读,而是推到陆小龙面前:“司令亲笔,陆营长自己看吧。”
信纸只有薄薄一页,字迹遒劲如刀刻:
“知尔扩军不易,然边界即底线。昔年罗家贩玉彭家贩木,终成尾大不掉之势。望尔恪守初心,勿效覆辙。”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陆小龙后背渗出冷汗——波岩不仅知道他私下搞贸易,连具体模仿哪几家都一清二楚!
特使忽然抓起桌上那盒刚采购的消炎药:“磺胺粉,黑市价是军需处的三倍。陆营长用俘虏的敌军武器换的吧?”他又用指尖抹过地图架的灰尘,“探矿队上周走过的路线,刚好绕过司令部划定的禁区。”
每说一句,陆小龙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自认行事隐秘,竟被摸得清清楚楚!
“司令让我带句话,”特使突然逼近,声音压得极低,“你截胡彭家马帮的那批丝绸,其中有两匹是波岩小姐嫁妆的备选料子。”陆小龙瞳孔骤缩——那批货他检查过,根本没有特殊标记!
岩迈忍不住插话:“上校,我们营缺医少药,弟兄们……”
“缺补给?”特使冷笑打断,“上周你们‘剿匪’缴获的银元,够买半年给养。为什么还冒险走货?”他猛地拍桌,震得茶杯乱跳,“因为你们开始享受这种游走边界的快感了!”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特使的卫兵押着个鼻青脸肿的商人进来:“抓到这个想贿赂哨兵运鸦片的!他说是得到营部默许!”陆小龙浑身冰凉——这人他根本没见过,分明是栽赃!
特使俯身捡起商人掉落的腰牌,上面竟刻着吴登部下的暗记。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陆小龙:“敌人已经开始给你下套了。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假鸦片而是真炸药。”
雨越下越大,特使翻身上马时突然转头:“司令还记得你毕业时说的话——‘愿为斩向毒枭的刀’。现在这把刀,是在斩毒枭还是为自己镀金?”马蹄声远去后,岩迈发现陆小龙攥紧的拳头缝里渗出血丝。
深夜军帐中,陆小龙盯着波岩的信久久不语。岩迈忍不住劝道:“司令这是爱护你,当年罗家就是靠边境贸易坐大,最后自立门户……”
“爱护?”陆小龙突然冷笑,“他真爱护我,就该拨足军饷!而不是等我们自己找到活路再来敲打!”他掀开地砖,露出藏着的金条,“没有这些钱,上次瘟疫早死一半人了!”
但当他摸到金条上刻的“SNLA”字样时,手指突然颤抖——这是熔炼缴获的敌军勋章铸成的。那一刻他恍惚看见波岩站在身后,像当年教他握枪时那样按住他肩膀:“刀太锋利会伤主,你得学会自己套上刀鞘。”
次日清晨,陆小龙下令将所有灰色收入登记造册。岩迈惊问:“真要上报?”陆小龙望着边境线上若隐若现的吴登军旗:“波岩不是在警告我敛财,是警告我别变成第二个吴登。”
当账簿送抵司令部时,波岩正在批阅军报。他翻开账本,看到“购止血粉三十箱,赊欠”那一行被朱笔圈出,嘴角微微一动。参谋长疑惑:“司令不追究他私自贸易?”波岩将账本扔进火盆:“饿狼才要拴链子,饱狼自己会认路。”
灰烬飞扬中,有一页没烧尽的纸片飘到窗台,上面隐约可见陆小龙添的小字备注:“三月十七日,贩漆器所得,悉数抚恤阵亡弟兄遗孤。”波岩用指尖捻起纸片,最终让它随风散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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