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仙舟,神策府光芒照不到的暗巷里,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
这里是怨气与不满的滋生地,是所有被符玄那铁腕政策压得喘不过气的“旧时代残党”的聚集地。
“那位大人,真的会来吗?”
一个穿着旧式云骑铠甲,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安与期待。
他曾是地衡司的一名小官,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疏忽”,就被符玄毫不留情地罢免,如今只能靠着变卖家产度日。
“嘘!小声点!据说那位大人,最讨厌的就是聒噪和质疑!”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立刻紧张地打断了他,“放心吧,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曜青仙舟来的大人物,一位真正能替我们做主,把罗浮从那个女人手里夺回来的大人物!”
“可……那毕竟是曜青的人,我们罗浮的事,凭什么要外人插手?”有人小声咕哝,显然还抱着可笑的“仙舟荣耀感”。
“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曜青罗浮?我们都是帝国的子民!”最开始说话的刀疤脸压着火气低吼,“那位大人,是奉了帝国之命前来的!是来拨乱反正的!符玄倒行逆施,连景元将军的死都护不住,她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没错!景元将军尸骨未寒,那女人就急着揽权,简直狼子野心!”
“还有那个彦卿,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没了师父的庇护,竟然还敢占着云骑骁卫的位置,简直可笑!”
“嘘……都别吵了,来了!”
一声压抑着激动的惊呼,让所有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巷子口望去,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与敬畏的笑容,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巷口的阴影里,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那远比寻常步离人更加强健的体魄。虬结的肌肉如同磐石般坚硬,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压迫感,仿佛一头来自洪荒时代的凶兽。
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道身影,皆是狐人族打扮,一人面带微笑,手持折扇,看起来像个谋士;另一人则完全笼罩在斗篷的阴影里,如同一道没有实体的鬼影。
在场的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声音中充满了发自灵魂的颤抖与崇敬。
“恭迎呼雷将军!”
呼雷。
这个名字,在仙舟联盟的高层中,代表着绝对的武力与赫赫战功。
曜青仙舟的步离人一族战首,仙秦帝国册封的“破阵将军”,一位在对抗反仙秦联盟联军的战场上,亲手屠杀过数个联军星球的狠人。
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道来自帝国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呼雷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眼前这些卑躬屈膝的“地头蛇”,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他甚至懒得开口,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滚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群刚刚还满怀期待的家伙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条让他们感到窒息的巷子。
直到最后一道身影也消失在街角,那个手持折扇的狐人谋士——椒丘,才微微躬身,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将军,您何必亲自来见这些废物?他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又臭又胆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您与他们接触,万一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打草惊蛇,岂不是……”
“打草惊蛇?”
呼雷嗤笑一声,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了步离人那标志性的尖锐牙齿。
“不,我就是要打草惊蛇。”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殿的阻隔,落在了神策府那高耸的穹顶之上,语气森然,充满了捕食者戏弄猎物般的快感。
“我要让那只躲在龟壳里的小狐狸知道,我来了。我要让她在恐惧中煎熬,在绝望里颤抖,让她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只有这样,在她真正死亡的那一刻,那份恐惧,才会变成最甜美的佳肴。”
椒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轻轻摇着折扇,附和道:“将军说的是,是椒丘思虑不周了。”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毫无征兆地从呼雷身后的阴影中分离出来,单膝跪地。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属于貊族的、布满了诡异刺青的脸。
“将军,都查清楚了。”貊泽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他是呼雷的暗卫,也是曜青药王秘传培养出的刺客,专门负责处理最肮脏的事务。
“说。”呼雷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叛将符玄,目前深居简出,除了处理日常公务,几乎不见外人,身边数百贴身护卫。云骑骁卫彦卿,自景元死后一蹶不振,近日流连烟花柳巷,剑都很少碰了。至于反贼刃目前已回归工造司,在尝试修复天垣系统。”
貊泽将打探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汇报出来。
听完汇报,呼雷那张冷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目光转向了彦卿的名字。
“哦?一蹶不振?”他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臂甲,“失去了师父的庇护,骄傲被碾碎,只能选择放弃……有意思。”
椒丘心思一动,立刻明白了呼雷的意图,微笑着补充道:“将军,彦卿虽然颓废,但毕竟是景元唯一的弟子,在云骑军中依然有不小的声望。若能将他……”
“我亲自去接触他,身份太敏感。”呼雷直接打断了椒丘的话,目光转向身旁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斗篷人,“同样是天才,同样是将军的弟子,就让我的弟子去会会他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斗篷人揭开斗篷,露出了下方属于狐人的特征。
那是一个年轻的狐人,眼神锐利如鹰,身上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彪悍气息。
她正是呼雷最寄予厚望的弟子——飞霄。
呼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弟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期许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飞霄,你去接触彦卿。我要你让他明白,仇恨才是最强大的力量。让他明白,只有投靠我们,投靠伟大的仙秦帝国,他才能获得向符玄,向所有害死他师父的人复仇的力量!”
飞霄猛地抬头,眼中战意昂然,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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