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轩推开院门,喊道:婉清,有客人来了。
屋内立刻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身着蓝布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
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梳着双丫髻,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容颜,眉眼温婉,双手还沾着些许面屑,显然是正在做点心。
看到石猛,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轻柔:石公子快请进。
进了屋,林婉清沏上热茶,又端来刚做好的桂花糕。
石猛连日赶路,早已饥肠辘辘,不客气地吃了两块,只觉香甜软糯,连连称赞。
林文轩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温声道:石兄,你要投奔的亲戚在何处?若需帮忙寻访,我倒也认得些城里的路。
石猛放下茶杯,从怀中取出一块雕刻着云纹的玉佩,神情郑重:我要找的是吏部侍郎苏文渊大人,这是当年他留给我父亲的信物。父亲说苏大人当年赴考途中染重疾,是父亲救了他,还说日后我若有难处,可持此玉佩去找他。
林文轩闻言一惊:竟是苏大人?他可是本朝有名的清官,当年高中状元,在朝中颇有声望。只是他如今在京城任职,临安府衙或许能联系上他。
次日一早,林文轩便陪着石猛前往临安府衙。
递上信物和名帖后,衙役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快马送信去京城。
三日后,京城传来消息,苏文渊听闻石猛之事,当即回信让他即刻赴京,还派了专人前来接应。
临行前,林婉清为石猛准备了干粮和衣物,细细叮嘱道:京城不比乡下,石公子凡事需多留意,若有难处,可托人捎信回来。 石猛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意融融,点头应下。
一路晓行夜宿,十余日后,石猛终于抵达京城。
苏府位于城东的礼贤巷,朱门高墙,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透着官宦人家的气派。递上信物后,管家连忙引他入内。
正厅内,一位身着绯色官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品茶,正是苏文渊。
他见石猛进来,放下茶杯,仔细打量片刻,又拿起玉佩端详,眼中露出追忆之色:你果然是石兄弟的儿子,眉眼间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当年若不是他救我,我早已曝尸荒野,这份恩情,我从未敢忘。
石猛躬身行礼:苏大人,父亲生前常念及您的恩情,如今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还望大人收留。
苏文渊扶起他,温声道: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看你身形挺拔,想来是习过武艺? 石猛点头:父亲教过我些粗浅功夫,平日里也常练。
苏文渊当即让人叫来府中侍卫长:你与石猛比试一番,点到为止即可。 侍卫长虽有些轻视石猛的衣着,但不敢违抗命令,两人来到庭院中,拱手行礼后便交上了手。
石猛的武艺得自父亲真传,又在江湖上历练过几年,招式刚猛凌厉,且灵活多变。不过十几个回合,侍卫长便已气喘吁吁,被石猛一脚点中膝盖,踉跄着后退几步。
苏文渊见状抚掌大笑:好身手!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便留在我府中任侍卫统领,日后若有功绩,我再为你举荐官职,如何?
石猛又惊又喜,连忙跪地谢恩。
自此,他便在苏府住了下来,每日操练侍卫,处理府中安保事宜,苏文渊待他颇为优厚,不仅给了他丰厚的月例,还时常召他议事,颇为器重。
安稳下来后,石猛第一时间托人给林文轩捎去书信,告知自己的近况。林文轩兄妹收到信后,也替他高兴。
此后数月,石猛时常借着休息之机回临安探望,一来二往,与林婉清愈发熟络。他欣赏婉清的温婉贤淑,婉清也倾慕他的正直勇猛,情愫渐渐在两人心中滋生。
这日,石猛再次回到柳溪村,林文轩看着他与妹妹相视一笑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晚饭后,他拉着石猛到院中,开门见山道:石兄,我看你与婉清情投意合,不如我为你们做主,择个良辰吉日成亲如何?
石猛闻言又惊又喜,脸颊竟有些发烫,连连点头:能娶婉清姑娘为妻,是我石猛的福气,只是我如今虽有差事,却尚未立业,怕是委屈了婉清。
你有这份心便好。 林文轩笑道,婉清不求富贵,只求能与你安稳度日。
消息传到京城,苏文渊也十分高兴,当即表示要为石猛置办婚事。
他在京城西城选了一处宽敞的宅院,又备下丰厚的聘礼,派人送到柳溪村。林婉清看着红彤彤的聘礼清单,脸颊绯红,眼中满是羞涩与期待。
选定的婚期在中秋之后,正是秋高气爽之时。
婚礼当日,苏府派出仪仗队,吹吹打打地前往柳溪村迎娶新娘。
林婉清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被送入花轿。花轿一路行至京城的新宅,石猛一身红袍,亲自掀开轿帘,牵着婉清的手踏入庭院。
拜堂、入洞房,各项仪式有条不紊,宾客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洞房内,红烛摇曳,映得满室喜庆。石猛喝了不少酒,脸颊泛红,看着坐在床沿的林婉清,眼中满是柔情。
他轻轻挑开红盖头,露出婉清娇羞的容颜,轻声道:婉清,委屈你了。
林婉清摇摇头,眼中含着笑意:能嫁给你,我不委屈。
石猛呆呆的看了婉清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握住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狭长的锦盒,郑重地递到她面前:这是我家传之物,今日交给你保管。
林婉清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躺着一柄短剑,剑鞘是半透明的淡青色冰蚕丝织锦,隐约能看见里面剑体流转的微光,正是那柄沧澜碎玉剑。
这剑...... 林婉清惊讶地抬头。
此剑名为沧澜碎玉,是我父亲留下的。 石猛神情严肃,你切记,此事绝不可对旁人说起,更不可让外人见到此剑,否则恐招来杀身之祸,家破人亡。
他语气凝重,林婉清连忙点头,将锦盒紧紧抱在怀中:我记住了,定不会让你失望。
石猛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感动,俯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红烛的光晕在两人身上流转,映得满屋温馨,谁也未曾料到,这柄沉睡的宝剑,即将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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