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那扇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仿佛将所有的阴谋、算计和冰冷彻骨的真相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福伯知道,那些东西如同无形的瘴气,已经渗透进他们的骨髓,再也无法剥离。
秦苏云(云姑)被福伯搀扶着——或者说,更像是被福伯拖着来到了寺庙的门口——坐上了早已等候回老宅的商务车。
车上除了司机也就他们两人。
福伯的视线从云姑的脸上移开,透过车窗看着秦苏云的脸,他依旧会心动。真相今天已经知晓,秦苏云的选择也让他惊讶。
但赵泰安的回答,以及他的眼神.........哎........人老了——临阵磨枪,也不知道,行不行?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回到了老宅,秦苏云率先下车,她已经平复。
福伯在前领着秦苏云,来到他那间位于老宅深处、简陋得如同苦行僧禅房的屋子。
“砰!”
秦苏云几乎是粗暴地用脚踢开了房门,将最后一丝内屋的光线彻底打散。
屋内——一床,一桌,一椅,一个老式衣柜,墙上那个笔墨苍劲的“静”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讽刺。
她猛地拍开福伯的手掌,力道之大让本就虚弱的福伯踉跄了一下,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秦苏云看都没看他一眼,快速踱步进入房间内部,胸部剧烈起伏,压抑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阳光此刻照在她半边脸上,那上面的疤痕和紧绷的线条,让她看起来像一尊即将碎裂的、充满怨毒的石像。
“呵呵……呵呵呵……”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着那扇小窗,看着窗外被囚禁的、方寸大小的室外,发出一连串低沉而扭曲的笑声。
“胡虎福!!!!!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年会挑选我做你的搭档?为什么要保护我,要救我,要对我如此??你的背后有赵泰安!!!!”
福伯低着头,看着地面上那片散发着暖意的阳光,无言以对。
赵泰安揭露的真相,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将几十年来支撑秦苏云他活下去的复仇信念锯得支离破碎,她是他们组织在这场生意中,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但她并不知情,最重要的是她爱上了自己。
随即,压抑了一路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烈地冲击着秦苏云的理智。她猛地转身,没有任何预兆,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福伯的胸口!
那不是格斗的招式,纯粹是发泄,是积攒了数十年怨恨最原始、最粗暴的倾泻!
“呃!”福伯猝不及防,本就虚弱的身体被这一拳砸得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牵动了左肩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但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吭声,只是靠着墙壁,慢慢的滑向地面,艰难地喘息着,默默承受着。
“你说话啊!”秦苏云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福伯面前,蹲下身,一把揪住他染血的前襟,强迫他抬起头面对自己。
她的眼睛在阳光的映照中亮得吓人,里面似乎燃烧着疯狂和毁灭的火焰。
“你不是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吗?啊?!现在知道我是棋子了!你那些狗屁的愧疚,还剩下多少?!是不是觉得轻松了?!啊?!”
她用力摇晃着他,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他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几十年?!”秦苏云的声音尖锐而破碎,带着哭腔,更带着滔天的怒火。她像是疯了一样,扑上来,用拳头,用指甲,胡乱地捶打、抓挠着福伯的胸膛、手臂,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人生吞活剥。
福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因为极致愤怒而无法控制的颤抖,也能闻到她身上混杂着硝烟、血腥和一种绝望气息的味道。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以为你背叛了我!我在火坑里爬!我生下了琉璃东躲西藏!我和魔鬼做交易!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胡虎福!你他妈就是个懦夫!混蛋!!”
他没有挣扎,只是任由她发泄着,眼神中突然多出了心疼。
“苏云……”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就算……哎.........我当年的沉默……也是真的……伤害到了你……我应该提前和老爷说的..........”福伯再次伸手想要抚摸上秦苏云的脸庞。
“对不起?哈哈哈……”秦苏云抬起头,泪痕满面,脸上却带着扭曲的笑,“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我受的苦消失吗?能让琉璃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吗?能让我们失去的几十年回来吗?!”
她猛地凑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福伯,呼吸灼热而急促:“你告诉我啊!胡虎福!你告诉我,除了像个废物一样说对不起,你还能做什么?!”
福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痛苦与疯狂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空洞和可笑。
他能做什么?
“闭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秦苏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将他狠狠推搡开,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向后跌坐在地。
“你的道歉一文不值!赵泰安的施舍令人作呕!你们都是一路货色!用完了就扔,扔完了还想捡回来当摆设!”
她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抠着身下的木板,指甲几乎要嵌进去。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愤怒、屈辱和巨大无力感混合而成的、滚烫的液体,顺着她脸上的疤痕蜿蜒而下。
“我只恨……我只恨我自己当年为什么没真的死在那场火里!为什么要爬出来!为什么要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活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生下琉璃……让她也卷进这摊烂泥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悸。
福伯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刺。
他挣扎着,挪动身体,想要靠近她,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僵住,不敢落下。
“别碰我!”秦苏云第三次拍开他悬空的手,眼神充满了戒备和厌恶,“滚开!”
福伯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和触碰都是徒劳,只会加剧她的痛苦和恨意。
两人就这样,一个靠着墙瘫坐,一个跌坐在地,隔着几步的距离,无声地对峙着。
秦苏云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极度的情绪爆发消耗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加上安定剂的残余影响和身上的伤痛,她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摇晃。
福伯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强撑着的、不肯倒下的倔强,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深刻的疲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丝丝心疼。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将自己靠在墙壁上,留出相对宽敞一些的地面。然后,他脱下自己那件还算干净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推到了秦苏云的身边。
秦苏云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又看看那件外套。
福伯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地上凉……还有伤……”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沉重的、带着痛楚的呼吸声。
秦苏云看着那件染着些许血迹的外套,又看看那个闭目仿佛沉睡、实则伤痕累累的男人,眼神极其复杂。
恨意依旧汹涌,但一种更深沉的、源自身体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熟悉’,让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她没有碰那件外套,却也没有再拒绝这片相对“宽敞”的地面。她蜷缩起身体,背对着福伯,将脸埋在臂弯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阳光依旧温暖,福伯的院外,年轻的管家将所见电话汇报给了赵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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