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赵景推门而出,准备为接下来的路途做些筹备。
墨惊鸿紧随其后,神色郑重地再次叮嘱了一句。
“赵兄,切记,务必等我寻到线索之后,再对张家动手。”他压低了嗓子。
赵景让他安心,此时那蜈蚣精十有八九还困于天虚宝地之内,生死未卜。
张仁德那边,想必也是心中没底,不敢贸然行事。
自己也不会主动挑起矛盾,你尽管放心查。
两人并肩走出铁匠铺的大门,刚一踏上街面,便见前方不远处,一队披甲执锐的兵士肃然而立,将道路半边都清了出来。
为首一个身穿官袍,体态微丰的中年男人,一见到二人,立刻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
“可是赵大人当面?”他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下官连山城主,刘莽,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番寒暄过后,这刘城主便直入主题,言辞恳切地说道:“听闻前夜城外山神庙妖邪授首,全赖大人出手,解了我连山城一桩大患。下官代全城百姓,谢过大人恩德!为表谢意,下官特备了车马,并派一队精兵,护送大人前往府城。”
赵景瞥了一眼那队看起来还算精壮的兵士,以及后方那辆装饰不算奢华却也舒适的马车,心中了然。
他淡然婉拒:“城主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府城那边催得急,马车行程太慢,怕是会耽搁了公事。”
刘城主闻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尴尬,直接一句,“大人稍等。”
立刻便有亲兵从队伍后方牵出一匹通体乌黑,四蹄如雪的骏马。
此马神骏异常,一看便知是的良驹。
“既如此,下官也不敢耽误大人行程。”刘城主指着那匹马,笑容可掬,“此乃北地贩来的乌骓马,可日行千里。马后行囊中,已备足了干粮清水,以及一幅方州全境的详细舆图,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这番安排,当真是滴水不漏,既显了诚意,又全了礼数,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
赵景也不再多言,这等顺水人情,没有不接的道理。
“既然城主安排的这般妥当,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赵景道谢后走上前,伸手接过缰绳。
那乌骓马颇有灵性,打了个响鼻,却并未抗拒赵景的接近。
琉珠不知何时已凑了过来,绕着马儿转了一圈,随即身形一纵,便轻巧地落在了马背之上,稳稳坐好,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引得旁边一众卫兵无不侧目,暗自称奇。
赵景与墨惊鸿一同对那城主拱了拱手,算是告辞。
随后,他牵着马,带着琉珠,不急不缓地向着城门方向行去。
当初从春水城出发,便是一人一马,独行于道。
如今,亦是如此。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首要目的地,并非直指那繁华的方州府城。
拒绝城主的护卫人马,除了嫌其累赘,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他心中,另有打算。
这两夜,他借着《悟道经》修行那新得的《玄坛伏虎功》,进展却出乎意料的缓慢。
以他如今被九死蚕命书强化过的根骨,修行任何武学都该是一日千里,不应如此。
思来想去,症结只可能出在这功法本身。
这《玄坛伏虎功》不似寻常武道,更像是一门秘法,其修行门槛有些奇特。
需要使用独特秘诀来摄取虎形,虎势。
想要真正入门,恐怕少不得要去寻一头真正的山中猛虎,以其精气神魄为引,方能补齐修行的前提要素。
并且他相当在意功法总纲中的那几句描述。
“以玄门秘咒驱动,拳出如敕令,能镇压外道,降妖伏魔。”
这句描述与此界状况显的格格不入,这里可从未有玄门这般说法。
他倒要看看,练成之后,这个所谓的“镇压外道”,究竟是怎么个镇压法。
……
方州府城,张家府邸。
书房之内,檀香袅袅。
张仁德坐于一张名贵的紫檀木书桌后,手中捏着一封刚刚送达的族中密信。
信上的内容,让他本就阴沉的面孔,又沉了几分。
信中言辞恳切,劝他暂且忍耐,即刻动身返回运州,暂避风头,待来日再图后报。
言语之间,满是对他贸然行事,竟昏了头与一名通幽起了冲突的责备。
“大局?”
张仁德看完之后,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卷曲,化为灰烬。
他低声喃喃,话语中满是压抑不住的讥诮与怨毒。
“死的又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当然能为了大局着想!”
“他能出得了那什么秘境再说吧……就算出来了,我儿之仇,也必报之!”
一想到自己天赋异禀的儿子张子修就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面,他的心就如同被万千钢针攒刺,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
只恨不能亲眼看着那杀人凶手被抽魂炼魄,挫骨扬扬灰!
“子修……你在天有灵,便保佑你那些还未出世的弟弟们,能有你一半的天赋吧……”
否则,他们这一脉,在这庞大的家族倾轧之中,便永无出头之日了。
张家子嗣众多,内部的争斗之残酷,外人难以想象。
当代家主年事已高,即将卸任,新一轮的家主之争已然暗流汹涌。
他自认在财力、人脉上都争不过那几个早已布局多年的兄长,便另辟蹊径,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通幽”这条路上。
只要子修能够通幽成功,他这一脉便能一跃成为张家真正超然的存在。
哼!那些蠢货,还在为了一个区区家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浑然不知,若哪天坐镇族中的老祖宗当真故去,与那位“定山娘娘”的最后一丝缘分也断了,张家这块肥肉,要面对的将是大运王朝所有豪强的觊觎与瓜分。
到那时,唯有通幽强者,才能保住张家不倒!
虽然族中也有不少人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放眼年轻一辈,自己儿子子修的习武天赋,稳稳能排进前十之列,通幽强者可从来不嫌多。
只是……只是那个天杀的赵景!!!
念及恨处,张仁德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狂怒,猛地一掌拍在桌上。
“砰!”
一声巨响,坚实的紫檀木书桌被他含怒一击,拍得震响。
屋外侍立的下人们吓得浑身一颤,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些日子以来,老爷喜怒无常,已经亲手杖毙了好几个犯错的仆役,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管事打扮的人行色匆匆地从院外赶来,竟不经通报,便径直闯入了书房。
那人一进来,看到满地狼藉,也是心头一跳,但还是立刻躬身行礼,凑到张仁德身边,压着嗓子急促地说道:“老爷,打听到了!”
张仁德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戾气。
“说。”
他吐出一个字,不带丝毫情绪。
那管事不敢迟疑,连忙又上前两步,几乎是贴着张仁德的耳朵汇报:“小的方才去给谭大人送货,当时他正在宴客,他酒后无意间提了一嘴……”
“说……说府城通幽司这边,马上会有一位新的金令大人到任,也姓赵。算算脚程,最多……最多不出一个月,便会抵达府城。”
管事说完,见张仁德久久没有回应,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觑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他亡魂皆冒。
只见张仁德的面孔铁青一片,肌肉扭曲,那模样,比方才还要恐怖百倍。
“好好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怒极反笑,“这都没能……成事!”
“砰!”
他又是一掌,狠狠拍在紫檀桌上,这次华贵木桌并未能坚持住,直接四分五裂开来。
那下人吓得连滚带爬地退到墙角,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去。
良久,张仁德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终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重新站直了身体,声音恢复了惯有的阴冷与平缓。
“去,让人把流水城外的庄子收拾出来,我过些时日要过去歇息一阵。府里所有的事务,也都送到那边处置。”
那人连忙应声。
“另外,”张仁德又补充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把这几日犯了事的那些奴才都带上来,我要亲自主持家法。”
管事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逃也似地快步退了出去。
院内,只留下一众侍卫和侍女,在张仁德冰冷的注视下,瑟瑟发抖,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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