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队伍如同一支伤痕累累的箭,在茫茫雪原上缓慢而艰难地向着西南方向挪动。狂风卷着雪沫,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无情地切割着每一个暴露在外的肌肤。深可及膝的积雪严重拖慢了行进的速度,老人和孩子需要搀扶,载着简陋物资和重伤员的雪橇不时陷入雪坑,需要众人合力才能拉出。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
厉战拄着木杖,走在队伍中段,尽量保持着平稳的步伐。但他的脸色在凛冽的寒风中愈发苍白,紧抿的薄唇失去所有血色,每一次木杖插入积雪、身体前倾发力时,左肩和右腿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渗出即刻凝成冰霜。他死死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臂和偶尔因牵动伤处而瞬间收缩的瞳孔,泄露着他正承受的巨大痛苦。
苏晚栀紧紧跟在他身侧,心揪成一团。她将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厉战身上,时刻准备在他踉跄时伸手扶上一把。她将身上那件原本属于厉战的黑色斗篷裹得紧紧的,却依旧感觉寒意刺骨。她看着厉战艰难前行的背影,那股混合着心疼、敬佩和无力感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喝点水。”趁着一次短暂的歇息,苏晚栀连忙解下腰间的水囊,递到厉战嘴边。水囊外层结了一层薄冰,里面的水也冰冷刺骨。
厉战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战栗。他的目光扫过苏晚栀冻得通红的小脸和睫毛上凝结的冰珠,眸色深沉如夜。
“你自己喝。”他声音沙哑低沉。
苏晚栀摇摇头,固执地举着水囊:“我没事,你多喝点。”她知道他失血过多,更需要补充水分。
厉战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他接过水囊,又喝了一口,然后递还给她,示意她也喝。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原来是一名年迈的妇人因体力不支和严寒,晕倒在了雪地里。
“阿嬷!”乌仁哭喊着扑过去。
队伍被迫停止。老族长和巴特尔等人围拢过去,面露焦急。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倒下,几乎是致命的!
苏晚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面还有一些研磨好的草药粉末,主要是止血消炎的,对于冻伤和体力衰竭效果有限。她咬了咬唇,正犹豫要不要冒险动用空间里的泉水——
“让开。”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只见厉战不知何时已拄着杖走到了人群外围。他拨开众人,蹲下身(这个动作显然让他痛楚地闷哼了一声),伸出冰冷的手指探了探老妇的鼻息和颈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寒气入体,体力耗尽。”他迅速做出判断,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把她抬到背风处,用雪搓揉手脚心口,直至皮肤泛红。有酒吗?喂她一口烈酒。”
他的指令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老练。慌乱的人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按照他的吩咐行动起来。巴特尔解下自己的酒囊,小心地给老妇灌了一小口烈酒。乌仁和另一名妇人则用雪拼命搓揉老妇的手脚。
厉战站起身,因动作过猛而微微晃了一下,苏晚栀连忙上前扶住他。他借力站稳,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其他明显体力不支的族人,沉声道:“不能再停了。轮流背扶体弱者,加快速度!必须在天黑前找到避风处!否则,我们都得冻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决绝,瞬间驱散了部分恐慌情绪。老族长立刻下令,强壮的战士开始背起老人和孩子,队伍再次艰难启程,速度却比之前快了一些。
苏晚栀扶着厉战,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越来越倚靠在自己身上,他的呼吸也越发粗重混乱。她知道,刚才的救治和指挥,又消耗了他大量本就不多的体力。
“你怎么样?”她带着哭腔低声问。
“无碍。”厉战依旧是这两个字,但苏晚栀听出了他声音里极力压抑的颤抖。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风雪似乎永无止境,能见度极低,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厉战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根木杖和苏晚栀瘦弱的肩膀上,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苏晚栀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感觉自己快要到达极限。
就在夕阳即将被铅灰色云层彻底吞没,绝望开始蔓延时,前方探路的勇士突然发出兴奋的呼喊:“找到了!前面有个山坳!可以避风!”
这个消息如同强心剂,让濒临崩溃的队伍重新燃起了希望。人们鼓起最后的气力,向着山坳方向冲刺。
山坳不大,但三面环山,确实是个难得的避风港。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入,瘫倒在雪地上,大口喘息,如同濒死的鱼。
苏晚栀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厉战搀扶到一处背风的岩石下。厉战刚一坐下,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靠在岩石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厉战!”苏晚栀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拍着他的背,又手忙脚乱地去解水囊。
厉战咳了许久才缓过气,他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气息微弱。苏晚栀将水囊凑到他唇边,他勉强喝了几口,水却顺着嘴角流下不少。
苏晚栀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的情况很不好,伤口、严寒、劳累、还有刚才的强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她看着所剩无几的草药,又看了看外面依旧呼啸的风雪,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将她紧紧攫住。
她该怎么办?空间里的泉水或许能暂时吊住他的命,但在这毫无遮掩的山坳里,她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用?而且,泉水并非万能,治标不治本。
夜色迅速笼罩了山坳,气温骤降。人们点燃了宝贵的篝火,挤在一起取暖,气氛低迷而绝望。婴儿的啼哭声、伤员的呻吟声、以及压抑的抽泣声,在风中飘荡。
苏晚栀将厉战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躯。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残酷的自然和命运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冷……”怀中的厉战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身体微微颤抖。
苏晚栀连忙将他抱得更紧,哽咽道:“不冷,不冷,我在,我陪着你……”
厉战似乎清醒了一瞬,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在黑暗中寻找着,最终对上了苏晚栀泪眼模糊的脸。那冰封的眸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安心?和……歉疚?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其轻微地……反手握住了她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手。
他的手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承诺。
苏晚栀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将脸埋在他冰冷的颈窝,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暖都渡给他。
风雪在山坳外咆哮,如同噬人的巨兽。
篝火旁,两人相拥依偎,在绝境中汲取着彼此唯一的暖意。
前路依旧黑暗,生死未卜。
但这一刻,他们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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