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属下护卫不力,致使惊驾,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玄甲军统领单膝跪地,甲胄重重砸在尘土里,溅起一片灰雾。
他左臂的护心镜已被利箭穿透,鲜血顺着甲叶缝隙蜿蜒而下,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暗红,可他依旧死死攥着腰间佩剑,头埋得极低。
武德皇帝勒住缰绳,胯下的“踏雪”宝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间喷出白雾。
他玄色龙纹锦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银线绣成的蟒纹,目光扫过前方混战的人影,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起来。此刻不是领罪的时候。”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长槊在日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玄甲军,随朕杀出去!”
踏雪宝马如一道黑色闪电冲杀入阵,长槊翻飞间,只见甲胄碎裂、兵刃落地,那些穿着仿玄甲军制式战衣的士兵根本近不了他身。
有个悍勇的沧洲起义兵举刀劈向马首,被武德皇帝反手一槊挑飞,人在空中喷出的血雾,竟溅上了皇帝鬓角,他却连眼都未眨一下。
“护驾!护驾!”
身后的玄甲军嘶吼着跟上,可连日奔袭的疲惫终究显露出来。
一柄环首刀已带着破风锐啸劈到眼前杨柳青眼前。
那刀是起义兵惯用的样式,刀刃上还凝着未干的血渍。
杨柳青瞳孔骤缩,那刀竟被一层无形气罩弹开,震得持刀士兵虎口开裂,踉跄后退。
淡青色的光晕在她身侧流转,比之前范围大了不少连身后半辆马车都护在了其中,防御力更是今非昔比。
那起义兵又惊又怒,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举刀再劈。
这次杨柳青没等他近身,左手疾扬,三枚银针破空而去,分取对方咽喉、心口、手腕。
银针细如牛毛,在日光下几乎隐形,那士兵只觉手腕一麻,环首刀脱手落地,跟着喉头涌上腥甜,低头时正看见心口处插着枚闪着幽蓝的银针。
“你……”他指着杨柳青,眼睛瞪得滚圆,不过三五个呼吸的功夫,脸上已泛起青紫,直挺挺倒了下去,嘴角溢出黑血。
杨柳青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运功后的微麻。
他想最近没日没夜的修炼,此刻见初试见效,眼底掠过一丝跃跃欲试。
可目光一转,他便按捺住了心思。
“陛下神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跟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呼应。
那些沧洲兵本就被武德皇帝杀破了胆,此刻见对方士气如虹,自己这边却连主将都被擒杀,顿时溃不成军。
忽然,一阵急促的鸣金声从敌军后方响起。
那些还在顽抗的沧洲兵如蒙大赦,丢盔弃甲地往后退,眨眼间便退出数里之外,只留下满地尸骸与兵器。
暮色漫过林梢时,杨柳青提着药箱踏入临时营帐。
帐内烛火摇曳,武德皇帝正赤着上身倚在榻上,玄色中衣被随意搭在一旁,背脊上几道新添的伤口在火光下格外清晰。
最长的一道从肩胛划到腰侧,皮肉外翻着,却已不再大量渗血,确是些看着吓人的皮外伤。
“陛下。”杨柳青屈膝行礼,将药箱置于案上,取出青瓷药瓶与干净的棉絮。
他嗯了一声,目光仍落在帐外,那里隐约传来伤兵压抑的呻吟。
杨柳青拧干浸过烈酒的棉絮,开始处理伤口。
杨柳青手上一顿,将伤药均匀抹在伤口上。
药膏触肤即化,带着清冽的凉意,他能感觉到皇帝紧绷的肌肉微微松弛了些。
帐外传来铁锹入土的闷响,该是在掩埋阵亡的士兵,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安置好皇帝的伤,他转身便扎进了伤兵营。
玄甲军伤亡惨重,草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伤兵,有被利箭穿了肺腑的,有被马蹄踏碎了腿骨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杨柳青跪在泥地里,给断肢的士兵敷上接骨的黑药膏,又给内腑震荡的连接经脉,指尖被草药染得发乌,额角的汗珠子滚进眼里,涩得生疼也顾不上擦。
如此奔波了两日,队伍行进的速度慢得像蜗牛爬。
伤兵们颠簸在路上,伤势愈发沉重,连原本轻伤的也添了几分病气。
武德皇帝看着队伍后拖曳的长长伤兵队列,眉头拧成了疙瘩。
“报——”探马忽然疾驰而来,翻身跪地,“启禀陛下,前方三十里发现一处村落,虽人户不多,但房屋尚整,可暂歇!”
杨柳青跟着亲兵赶到村头时,正见炊烟从几户茅舍里袅袅升起。
村里的百姓早已避走,空出的屋舍正好安置伤兵。武德皇帝望着村口那棵老槐树,沉声道:“留一队亲兵护卫,伤兵全部留下养伤。传朕旨意,待大军抵京,即刻调拨最好的车马药材,接他们回家。”
临行前,杨柳青最后检查了一遍伤兵的药箱,将剩下的伤药分了大半给留下的军医:“这药每日敷一次,断不可省。”
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吱声,杨柳青回头望去,那小小的村落渐渐缩成一个黑点,在暮色里安静得像一幅画。
日头正烈,晒得路面蒸腾起滚滚热浪。武德皇帝骑在宝马上,那身曾映过血光的玄铁甲胄此刻蒙着厚厚的尘土,连鬓角的发丝都沾着灰沙。
他微微眯着眼望向远方,眼底的红血丝掩不住连日奔波的疲惫,可攥着缰绳的手依旧稳如磐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身后的玄甲军列着整齐的方阵,步伐踏在滚烫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震响。将士们的甲胄早已被汗水浸透又晒干,脸上结着盐霜,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马蹄声汇成的洪流震得地面发颤,扬起的黄尘遮天蔽日,连远处的城楼都变得模糊。
可当那熟悉的城墙轮廓终于撞入眼帘时,队列里还是响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
朝都的朱雀门早已洞开,门前的御道上,文武百官身着绛紫绯红的朝服,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
武德皇帝勒住马,望着那片黑压压的朝服身影,忽然抬手抹了把脸,将满脸的尘土与倦意一并拭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久未好好说话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开道,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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