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燃起一捧燎原的烟火。」
FLoREScENcE paris的名字,伴随着“顾氏新宠”、“美妆界最强黑马”等标签,以前所未有的热度,在各大财经的版面上持续发酵。
顾建宏显然对那晚的“敲山震虎”极为满意,后续给予的资源倾斜,更是大方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集团内部,那些曾经对林满持观望态度的董事和高管们,如今也纷纷转变了风向,一个个都认为,顾建宏对集团转型发展这步棋走得实在是好。
在这片喧嚣的赞誉与狂热的追捧中,林满却仿佛从人间蒸发了。
年会结束后的整整一周,她没有在西王大厦三十楼的办公室露过一面。
所有的工作,都通过加密邮件和线上会议进行。
张弛成了FL-paris对外的唯一面孔,完美地执行着林满下达的每一个指令,带领着公司,在这条铺满了黄金的快车道上,一路狂飙。
她讨厌和顾沉针锋相对,把所有精力和思考都放到城郊,一处冷清的生物科技技术园区内。
【衍新】实验室的白色灯光,不分昼夜地亮着。
偌大的实验室里,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喧嚣,只有精密仪器运行时发出的、规律而低沉的嗡鸣声,以及通风系统那永不停歇的、如同叹息般的气流声。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化学试剂与浓缩咖啡因混合而成的、属于科研人员的味道。
林满穿着一身严丝合缝的白色实验服,戴着护目镜和口罩,长发被严严实实地束在帽子里,只露出一双专注到近乎冷酷的眼睛。
她的面前,是无数排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精密仪器——高速离心机、气相色谱分析仪、核磁共振波谱仪……这些冰冷的、理性的机器,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高负荷运转着。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SeraNide-max?。
她要做的,是一场最疯狂、也最彻底的“自我解剖”。
将这个由FL-paris和序伦共同创造出的的核心成分,从分子结构开始,一点点地拆解、分析、推演,再用全新的路径,去重组、去超越。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与自己的博弈。
她像一个最冷酷的棋手,不断地推翻自己过去的成果,又在废墟之上,尝试建立起新的可能。
数千次的数据模拟,上百次的配比实验。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
这个过程枯燥、漫长,且充满了无数的不确定性。
它消耗的不仅仅是精力,更是对心智与意志力的极限考验。
来自法国的那几位顶级专家,此刻也完全被林满这股近乎自虐的拼劲所折服。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女生,能将自己像一个普通的科研狗一样,二十四小时地钉在实验室里。
“Lin,你的这个分子重构路径太大胆了,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实现稳定……”
一位四十来岁的教授看着屏幕上那繁复的分子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理论是用来被打破的,教授。”林满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带着一丝长时间未曾好好休息的沙哑,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我们再试一次,将催化剂的温度,再提升0.5个摄氏度。”
她就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永动机,不知疲倦,不畏失败。
那场年会上的屈辱与心碎,那场与顾沉惨烈的决裂,都成了她此刻最强大的燃料。每当疲惫到极限,想要放弃的时候,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顾沉那双冰冷的、写满失望的眼睛,和顾建宏那张志得意满虚伪的笑脸。
然后,她便会重新燃起斗志,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行行冰冷的数据,和一次次精准的操作。
终于,在春节假期来临前的最后一天,当色谱分析仪上那条代表着纯度和稳定性的曲线,完美地与预设模型重合时,整个实验室,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低低的欢呼。
实验的第一阶段,成功了!
他们成功地,用一种全新的、绕开了序伦科技核心专利壁垒的合成路径,重构出了SeraNide-max?的稳定分子结构!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拥有了独立“复制”这项核心技术的能力!
“Lin,你简直是个疯子!”几位法国教授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们看着林满,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不可思议。
林满缓缓地摘下护目镜,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深深的疲惫。
“都是大家的推演的结果,而且这只是第一步。”她轻声说,“辛苦了。接下来是假期,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几位法国教授虽然不过中国的春节,但也被这座城市日益浓厚的节日氛围所感染,纷纷笑着表示要去体验一下中国的“New Year”。
实验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同事们结伴离去,园区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
除夕。
这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关于团圆的日子。
林满开着车,从城郊的园区,回到了西王大厦。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红色海洋里。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贴上了红色的窗花,路边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空气中,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零星的鞭炮声,和家家户户厨房里飘出的、属于年夜饭的温暖香气。
然而,这一切的温暖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西王大厦早已人去楼空,三十楼的FLoREScENcE paris办公室,更是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响。
她打开办公室的灯,那片明亮的光,反而更衬得四周空旷而冷清。
心,也是空的。
一种久违的、彻骨的孤独感,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这些天,她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不去想,不去感受。
可当一切停下来的时候,那些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情绪,便加倍地反噬而来。
那股压抑了太久的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她甚至连走到办公桌后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颓然地,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将自己深深地陷进那片柔软的皮质里。
她想起了很多个,关于除夕的记忆。
在大一那年母亲离世后,每年的除夕,无论多忙,父亲都会掐着点给她偷偷打来电话,电话那头永远是嘈杂的背景音和一种冷漠的关切:“照顾好自己……”
然后继母的一顿催促,挂了电话。
后来,父亲病了,也走了。
再后来,她和顾沉结婚了。
那三年,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除夕。
他会亲手包饺子,第一个让她先吃,
他会给她买好仙女棒,等着零点带她去放,
他们会窝在沙发上,看一整晚无聊的春节晚会,窗外是璀璨的烟火,屋里是他温热的怀抱。
那时候的她,以为那样的温暖,会是一辈子。
离婚后,她远走异国。
法国没有春节的氛围,每到这一天,她都会把自己埋在图书馆或者实验室里,用学习和工作,来抵御那份独在异乡的孤寂。
而今天,这座承载了她所有爱恨的城市,却比在异国他乡时,更加孤独。
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微信。
朋友圈里,早已被各种花式的“团圆”刷了屏。
有人晒出了一大家子的全家福,有人在吐槽今年春晚的节目,有人在炫耀收到的压岁钱……每一张照片,都洋溢着温暖的、幸福的、属于家的气息。
她快速地滑着,指尖在屏幕上留下冰冷的痕迹。
然后,她的手指,停在了那个被她置顶,却已经快三个月没有任何消息的头像上。
她点进去,他的朋友圈,依旧是一片空白,像他的人一样,冷硬,决绝。
她和他,走到了这一步,或许一直都没变过。
她将手机扔在一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任由自己被黑暗和孤寂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从深蓝,彻底变为一片丝绒般的墨黑。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今夜的灯火,比平时多了许多温暖的、跳跃的红色。远处的天空,不时有绚烂的烟花炸开,短暂地照亮夜空,又迅速地归于沉寂。
就在这片绚烂而又寂静的背景下,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突兀的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沈苏苏。
她划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沈苏苏那标志性的、充满活力的声音。
“我的满崽,别告诉我你真在办公室里发霉呢?给你发了那么多拜年微信你一个都不回,我还以为你跟着你那群法国教授一起修仙去了!”
“没……实验室不让带手机。”
林满的喉咙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没你个头!”沈苏苏在那头没好气地说道,“我早猜到了。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行了,别在那儿孤芳自赏了,姑奶奶我今年为了几个破活动策划案,也没能回家过年。刚跟我妈视频完,现在正开车往你公司楼下赶呢。赶紧的,下来接我,本宫给你带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一瓶气泡酒,陪你守岁!”
“苏苏……”林满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别矫情啊!”沈苏苏在那头嚷嚷道,“我可告诉你,我车就停在楼下了,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就在你公司楼下,用大喇叭喊‘林满欠钱不还’,让你明天就上头条!”
林满被她这番无赖又温暖的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我下来接你。”
挂断电话,林满站起身,走到窗边。
她看到楼下,一辆火红色的mini cooper,正嚣张地闪着双跳灯,停在大厦门口。那抹红色,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这清冷的除夕夜里,显得格外温暖,也格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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